華洲集團董事長辦公室內,一派山雨欲來的壓抑景象。
周舜像一頭被困在籠子里的焦躁野獸,在寬大的辦公桌后來回踱步。
桌上的電話此起彼伏,每一個鈴聲都像催命符一樣敲打在他的神經上。
他猛地抓起一個正在響鈴的電話,不耐煩地吼道:“又什么事?!”
聽筒里傳來項目經理焦急的聲音:“周總,不好了!濱海那個項目的鋼材供應商說我們上期款項還沒結清,威脅說要停止供貨了!工地眼看就要斷糧!”
“媽的!落井下石的東西!”周舜面目猙獰,對著話筒咆哮,“你告訴他!敢停老子一天工,以后我們華洲集團所有的項目,他一粒沙子都別想碰!讓他給我想清楚了!現在給老子穩住他!”
他狠狠摔下電話,還沒喘口氣,另一個內線電話又響了。
他深吸一口氣,接起來,是財務總監戰戰兢兢的聲音:“周……周總,工行的嚴行長親自來電,詢問我們那筆兩千八百萬的短期過橋貸款明天到期……”
“嚴胖子?!”周舜氣得笑出聲,語氣充滿了譏諷和強撐的傲慢,“區區兩千八百萬,也值得他嚴大行長親自打電話來催?他這是要打我周舜的臉,還是打我們周家的臉?!你就原話告訴他,讓他自己掂量掂量!”他不等對方回應,再次重重掛斷。
緊接著,董事會秘書的電話接了進來,語氣更加惶恐:“周總,證監會那邊又發函了,詢問我們近期股價異常波動是否涉及未披露重大事項,要求我們盡快做出說明,否則可能……”
“說明個屁!”周舜煩躁地打斷,目光掃過墻上掛著的徐悲鴻《奔馬圖》的名家高仿,吼道:“把我辦公室墻上那幅《奔馬圖》給他們送過去!這幅畫的市場價夠他們頂格罰好幾次款了!”
他“啪”地一聲扣上電話,感覺胸口一陣陣發悶,堵得他幾乎要窒息。顫抖著手從煙盒里摸出一根煙點上,狠狠吸了一口,煙霧繚繞中,他嘴里不干不凈地罵著:“一幫王八蛋!白眼狼!平時在老子后面跪舔,現在一個個都來逼宮!媽的……”
就在這時,桌上的內部通話器又響了,秘書小心翼翼的聲音傳來:“周總,外面有人要見您,他說他姓周……”
“不見!誰也不見!我不是說了嗎?天塌下來也別來煩我!”周舜對著通話器怒吼。
然而,他話音未落,辦公室厚重的實木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周舜正要發火,看清來人時,整個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瞬間僵住,手里的煙差點掉在地上。他喉嚨滾動了一下,艱難地擠出兩個字:
“大……大伯?您……您怎么來了?”
站在門口的,正是面色沉郁如水的周清來。
他掃了一眼凌亂的辦公室和臉色蒼白的周舜,聲音不大,卻仿佛重若千鈞:
“我要是不來,恐怕華洲集團這點家底,都要給你敗光了。”
周舜一個激靈,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辦公桌后沖出來,先是手忙腳亂地把探頭探腦的秘書轟出去,緊緊關上門,然后“噗通”一聲,直接跪倒在了周清來面前,聲淚俱下:
“大伯!我……我是被騙了啊!是文洪泉!還有那個該死的陳朔!他們聯手給我設的局!我是中了他們的圈套啊!”
周清來沒有理會他的哭訴,徑直走到沙發前坐下,目光銳利如刀,盯著跪在地上的周舜:“要不是我省里幾個重點項目的合作方突然斷供,民工拿不到工錢集體上訪,幾個工程眼看就要爛尾,報告打到我這里……我還不知道,我們周家的錢袋子,華洲集團,竟然出了這么大的紕漏!說!到底怎么回事?虧了多少?”
周舜渾身一顫,低下頭,聲音細若蚊蚋,帶著無盡的恐懼:“也……也就……不到一千億吧……”
“什么?!一千億?!”
周清來即便早有心理準備,也被這個天文數字驚得霍然起身,眼前一陣發黑,氣血直沖頂門。
他再也抑制不住怒火,飛起一腳,狠狠踹在周舜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