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翼額頭冒汗,可其實他心里也明白,拖延的確沒有用,不過是多留蘇姚幾個小時而已,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可他還是不想讓開。
然而一個小時,說過去就過去了。
褚英用力瞧著表盤,“時間到了,讓開吧。”
蕭翼心臟一墜,下意識開口,“少帥?”
房里無人回應,褚英倒是和軍部的人一起逼近了一步,他又僵持了幾秒,最后還是退開了。
牢房的門被打開,蕭縱還坐在墻角沒動,褚英環顧了一圈才發現他,嗤笑一聲,徑直朝蘇姚走了過去,抓住她的手就將她拖了起來,“走吧,我準備了好些東西招待你呢。”
短短一句話,蘇姚還沒反應,蕭縱卻仿佛被針扎了一般渾身一抖,扶著墻站了起來。
褚英斜睨了他一眼,卻并沒有放在心上,他厭惡蕭縱,卻又了解他,很清楚他不會做出什么事情來,畢竟有過前車之鑒。
但他還是哂了一聲,滿眼嘲諷,“怎么,還想攔我?”
蕭縱沒開口,只是看著蘇姚。
褚英下手沒輕重,或者說,他就是故意下了重手,蘇姚身上很快就泅出了血跡。
褚英意識到他在看什么,抬手捏住了蘇姚的胳膊,隨著他的用力,血跡浸透衣衫,淅淅瀝瀝地淌了出來。
蘇姚眼底閃過厲色,既然辦事處的人來了,那她也不用顧忌了。
她猛地往褚英懷里一撞,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被酷刑折磨的痛苦和仇恨,這一刻全都迸發了出來,她死死咬住了口中的血肉,恨不能將面前的人生吞活剝。
雖然她做不到,但她能咬斷這個人的頸動脈,讓他給自己陪葬。
殺豬似的慘叫從褚英口中發出來,隨行的幾個軍部中人都被嚇了一跳,連忙上前將蘇姚撕了下來。
可動靜還是驚動了外頭的人,蕭翼帶著大兵沖了進來,“怎么回事?”
無人回答,只有褚英氣急敗壞地從地上爬起來,他抓起墻上的鞭子就要抽打蘇姚,被蕭縱一把握住,“你想干什么?!”
褚英不客氣地揮開他,“看不出來嗎?教訓她啊!”
話音落下他再次動手,鞭梢卻被蕭縱死死攥住。
褚英氣紅了眼,“蕭縱,別忘了你的保證,松開!”
軍部的人察覺到了氣氛不對,連忙上前,“蕭軍座,這件事和你無關,您還是別插手了。”
蕭縱仍舊握著鞭梢,用力到整個人都在顫抖。
不插手?
他怎么做到不插手?
蕭翼顯然理解他的心情,怒聲開口,“想動刑滾回你們辦事處,別在這里耍威風。”
褚英捂著血肉模糊的脖子,冷冷笑了一聲,“正好,我辦事處的東西更多,我一定讓她長長久久地活著!”
這句話如同一聲驚雷,震得主仆了二人都是一顫。
腿仿佛灌了鉛,蕭縱怎么都挪不開腳。
“讓路啊!”
褚英怒吼,手里還死死抓著蘇姚,冷不丁手腕一痛,竟是蘇姚咬了下來。
他的理智幾近崩潰,反手就是一巴掌。
蕭縱瞳孔驟縮,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不準動她。”
褚英怒極反笑,“你說不準就不準?蕭縱,你現在算個什么東西?滾開!”
蕭縱沒動,他只是看著蘇姚,眼前浮現的卻是那天她血肉模糊的模樣,如果讓她被帶走……
“我讓你滾開,聽不見嗎?!”
褚英的怒吼一聲接著一聲,蕭縱卻充耳不聞,他只是看著蘇姚,死死地看著。
他想起初見蘇姚的那天,她在臺上,耍著花槍,光芒萬丈。
現在,卻成了這樣……
蘇姚,蘇姚。
褚英逐漸不耐煩,神情凌厲起來,“蕭縱,你什么意思?”
他朝軍部的人看了一眼,對方立刻會意,厲喝出聲,“蕭縱,這可是軍部的命令,你敢抗命是要造反嗎?!”
蕭縱腦海里緊繃的那根線,“啪”的一聲斷了。
他抬起眸子,盯著面前囂張跋扈的褚英,諸般思緒閃過,他咧開嘴角,緩緩笑了,暗淡了許久的眼底久違地閃過凌厲——
“你猜對了……”
他手腕一轉,誰都沒看清楚他做了什么,但等他動作停住的時候,黑洞洞的槍口已經頂在了褚英的額頭。
他無比清晰的聲音響起來,“老子,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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