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這個繼承了父親鋼鐵意志的年輕人,沒有哭,沒有喊。
他只是猛地挺直了幾乎要被壓垮的脊梁,布滿干裂血口的嘴唇緊緊抿成一條倔強的直線,對著趙副主任和老專家,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再抬起頭時,眼中那被污濁掩蓋的光芒,比窗外的陽光更加熾熱、更加不屈!
市軍區總院,特殊病房。
心電監護儀規律的滴答聲,是生命頑強跳動的樂章。
病床上,吳志軒緊閉的眼皮,在窗外傳來食品廠隱約的機器轟鳴聲中,劇烈地顫動了幾下!
緊接著,那纏滿紗布的眼皮,極其艱難地、一點點地……睜開了!
起初是茫然,混沌。
隨即,劇痛和昏迷前恐怖的記憶如同潮水般涌入!鄭宏手下猙獰的棍棒!
冰冷的倉庫地面!瀕死的絕望……
“呃……”
一聲痛苦壓抑的呻吟從他干裂的嘴唇溢出。
“吳志軒,你醒了?”
守在床邊的杜輝猛地跳起來,巨大的驚喜讓他聲音都變了調。
吳志軒渙散的目光艱難地聚焦,看清了杜輝那張熟悉的臉,也看清了床邊吊著石膏臂、靜靜佇立的陳建華。
“華…華哥……”
吳志軒的聲音微弱嘶啞,如同破舊的風箱,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
但那雙剛剛睜開的眼睛里,卻瞬間燃起了刻骨的仇恨和滔天的怒火!他用盡全身力氣,試圖抬起手,指向一個方向,那是市革委會大樓的方位。
“鄭…鄭宏……還…還有……趙……”
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仇恨幾乎要沖破喉嚨:
“他們…是一伙的!倉庫…倉庫有賬…真的賬……在……”
他的話斷斷續續,耗盡了剛蘇醒的力氣,再次陷入半昏迷,但那雙燃燒著仇恨火焰的眼睛,卻死死地睜著,不肯閉上!
陳建華俯下身,完好的左手輕輕按在吳志軒沒受傷的肩膀上,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種足以撫平一切驚濤駭浪的、磐石般的堅定力量:
“志軒,看著。”
“你受的罪,虎子二牛流的血,衛民被潑的臟水……”
陳建華的目光如同穿透了屋頂,與市革委會大樓里他剛剛點燃的那把清算之火遙相呼應,每一個字都淬著冰冷的殺意和焚盡黑暗的決絕:
“我陳建華,一筆一筆,跟他們算!”
“連本帶利!”
“血債,必須血償!”
病房窗外,食品廠巨大的煙囪噴吐著滾滾白煙,如同不屈的戰旗,直插云霄。
機器的轟鳴,是這座城市浴火重生的最強音!
而風暴的核心,烈焰正以燎原之勢,撲向所有陰暗的角落!
說完,離開醫院!
趙莉莉跟在身后,開口:“建華,要不要我去一趟青山村!”
陳建華聞,沉默下來。
洛陽市這個情況,他確實不方便離開!
但吳志軒說的賬本,也必須拿回來!
他想了想,點頭道:“行,那就麻煩趙組長走一趟了!”
“這事簡單,開車過去,也沒多久,明天就能回來!”
趙莉莉說完,擺了擺手,就離開了!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