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樣的一個小姑娘,卻沒了一只手。
當然,和命相比,一只手算不得什么。
他只是覺得可惜。
謝春水背上的那個男學員,他也認得。
沿海一帶人,來的時候高高大大,白白凈凈,一看就是沒吃過苦的。但,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孩,面子總是看得很重。哪怕已經累得快哭出來了,也照樣咬著牙說自己能行。
也不知道從今往后,他還能不能像之前那樣咬著牙,一臉堅定地說自己能行!
他還不知道那男孩已經不行了,如今只剩一口氣還吊著罷了。
可即便不知道,他也已經很難受。悲傷被一股無處宣泄的憤怒裹著,在他的胸腔里,左突右竄,撞出了一連串的生疼。
忽然,他背上的姑娘哼唧著蘇醒了過來。
他擔心那姑娘喊出聲,便停了下來,道:“李雨禾!我是孫教練,你聽得到嗎?”
前面謝春水聽得他的聲音,腳下一頓,回頭朝他望來。
小孫見背上的人沒回應,又問了一句:“李雨禾,我是孫教練,你醒了嗎?”
話落,兩三秒的靜默過后,終于傳來李雨禾嘶啞的回應:“孫教練,你們終于來了!”話還未說完時,就已染上了哭腔。
小孫忙道:“別哭!忍著點!現在我們還沒安全,得保持安靜。”
背上的人瞬間沒了聲,可人在抖。
小孫沒再說什么,繼續往前。
就在這時,剛落到地上的腳下,突然傳來咔噠一聲輕響。
小孫忽然僵住。
他抬眸看向前方同樣準備繼續前行的謝春水,輕聲喊道:“水哥。”
謝春水回頭看他,黑暗中,其實根本看不清臉上神情,可他剛喊的那一聲里,透出的情緒,全是緊張。
“怎么了?”
“好像有雷!”
……
……
當陽縣城距離白家營地有十幾公里遠,那邊的槍聲傳不到這。
但營區那邊出事的消息,紅鷹已經收到了。營區那邊的意思是希望他帶人回援,把營區里那批人給徹底包在營區里,讓他們有去無回。
可紅鷹很確定,鐘遠那幾個人始終就在他們附近,并沒有離開。
剛才他們互相之間又試探了兩個回合,紅鷹這邊又損失一人。
很顯然,鐘遠這幾人的目的就是要把他們留在這里,不讓他們去影響營地那邊的局勢。
當然,紅鷹這邊這么多人手,如果真打算撤離,鐘遠這邊就這么幾人,就算實力再強也不可能把他們全部留下。
可……
今晚紅鷹已經損失了5個手下了,這還是不包括熊大他們幾個在內的數字。
雖說,這次白家開的價是個十分令人動心的價格,可他們能拿到這筆錢的前提是鐘遠他們今晚必須死。
但,就眼下這個局勢而,這個事多半是做不到了。
鐘遠他們不死,白家答應的那筆錢,自然也不可能給。
既如此,那他又何必再白白犧牲自己的人手。雖說,像他們這種兵團,想進的人不少,可要從中挑一個合適的,并不容易。
如今他已經損失了五個人了,若再繼續減員,影響的會是他整個兵團的實力,也會影響他后續的一些其他任務。
再一個,狐貍他們這批‘散兵’已經心生退意,若此時撤離,難保這批人不會趁機攪亂局面離開。
所以,紅鷹琢磨再三,還是決定按兵不動。
反正,鐘遠他們遲早會撤,他們只要等著就好。
而鐘遠這邊,也確實已經準備要撤了。甚至,吳江已經離開了這里,去取之前蔣衡留在山里的那輛車。
被困的五位學員已經都被救出的消息,剛才已經傳來。鐘遠現在就等一個孔振東他們成功撤退的消息,消息一到,他這邊也會立馬撤離。
可,隨著時間流逝,消息卻遲遲未到。
鐘遠心中不由得隱隱不安。
按理來說,白家那些人就算猜到他可能會有援手,但他和吳江一直在這里跟這些雇傭兵周旋,孔振東他們卻突襲營區,這一點,白家那些人應該是不太可能會料得到的。以孔振東他們那些人的實力,他們只要能占得先機,及時撤離應該不成問題。況且,孔振東這個人也不是什么感情用事的人,他不會沖動,利弊權衡他十分擅長。
那么,為何他們到現在都沒有撤退?
鐘遠有些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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