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
有些東西是吃過見過之后,才能明白那些人過的是什么日子。
不然得話就會像是一輩子未見過皇帝的老農,想的再大,也只會覺得皇帝鋤地的鋤頭是金的。
人家連閑坐飲茶都是修行,普通人又如何能比。
季憂都不敢想象天書院掌教過的是什么日子,對熬老頭的大業感到深深的憂心。
隨后,掌事院的布告下達。
天書院趕赴天道會的啟程日期被定在了七月初時,戊辰之日。
屆時全天下修仙者將一同匯聚于中興郡,共襄盛會,見證仙道昌隆,共研大道玄妙。
元采薇此間寄了信來,說他送的麥苗長勢極好,還說自己聽說了他拿到名額的事,又說七月初三會隨宗一同趕到盛京,屆時將與天書院一起前往中興郡。
丹師都沒有戰力,出行需要有人看護,與天書院一道出發倒不奇怪。
而曹勁松,溫正心和班陽舒也是打算去天道會湊熱鬧的,順便去為季憂助威。
如龍仙帝回家訪親暫時未歸,不知被何事絆住了腳,不過倒是寫了封信回來,說是要隨家族一起到中興郡,屆時再見。
裴如意同樣也寫了信給他們,會在差不多的時間趕到,并與溫正心約好了碰面之處。
如意仙子對修仙一事是有執念的,不然不也不會強留天書院十年,像這種大事,她不可能不到場。
七大仙宗不會為曹教習他們這些自行前來的觀戰者準備住處,不過因為中興郡曾多次舉辦天道會,周邊客棧頗多,就算是整租的莊園也是有的。
不過莊園什么的,以曹教習這種為了靈茶外嫁弟子的財力來說估計是住不起的了。
若是客棧再因人多漲價,要睡大街也說不定。
至于季憂,他是參賽的弟子,一切事務都會有人負責,便不需要擔心會和曹教習一起睡大街了。
而此時的他正在劍林之中,手持木劍傲立于翠竹之間,對香汗淋漓的陸家二小姐展開著一次長時間的面對面調教。
對別人而,目前最大事情就是天道會,但對她而,秋斗則更加迫在眉睫。
季憂沒多少時間去指點她了,干脆與她對劍一次,將所有的毛病都給她點了出來。
于是那挺翹的臀兒在一日之內被打了好些次,雖然隔著紗裙和綢褲看不到,但想必已是通紅一片。
“不要總是亦步亦趨地臨摹我先前展現的劍式,劍永遠是得心應手時才最強,你要根據自己的出劍習慣形成自己的領悟。”
“是,師兄。”
“出劍要再穩一些,起與落,出與中,才算是完整的一劍,中間劍氣不能停歇。”
“是,師兄。”
“腰身還是不夠靈動,顯得有些僵直,十分限制你的發力,這個壞習慣你從一開始就有。”
“可是師兄,我也不知該如何讓腰身變得更加靈活。”
“算了,等你嫁人之后會好起來的……”
陸含煙聽后睜大了眼睛,劍式瞬間凌亂了幾分,被竹劍“啪”一下打中了臀兒,嗚咽一聲。
陸清秋此時就守在竹林西側為妹妹護道,嚴格執行著季憂進去時所說的“不要讓人打擾”。
此時她豎著耳朵,聽著林中此起彼伏的“啪啪啪”聲和不時傳出的痛呼聲及嚶里嚶氣的師兄,忍不住一陣面紅耳赤。
騷妮子……
不過嚴師確實是出高徒的,妹妹的臀兒雖然腫翹了,但近幾日的劍術確實精進不少。
陸清秋前日又與妹妹陸含煙對劍了一次,發現妹妹的戰力已經遠勝從前,光是起手式就讓她倍感壓力了。
季憂曾說過不會對外傳授靈劍山劍道,但妹妹現在的出劍已經隱有劍道之勢,思來想去,應該是季憂將除了靈劍山劍道之外的所悟傳授給了她。
再加上先前便學會了的御劍術,這臀兒翹的也不算冤。
更何況妹妹根本不當是懲罰,反而當是獎勵。
陸清秋聽了半晌,忍不住貝齒輕咬,隨后一直守到午時,就聽到竹林之中的劍氣呼嘯忽然停止。
轉頭看去,季憂已經緩步從林中走出,身后跟著臉頰緋紅的陸含煙,紅唇輕咬,邊走邊用手輕輕撫弄著自己的臀瓣。
“該教的差不多都教了,秋斗之事,就讓陸二小姐盡力而為吧。”
陸清秋從妹妹的臀兒上收回目光:“多謝季公子慷慨施教。”
季憂看了一眼陸含煙:“她現在還有許多不足之處,你記一下,之后盯著她練就是了,不過也不需要太過苛責,她如今的水平已是不錯,方錦程很難追上。”
“全聽公子的。”
季憂將陸含煙現在的不足之處一一說給陸清秋,隨后與其道別,沒再多留,甚至拒絕了共進午餐的邀請。
陸家二小姐最后嚶出的那幾聲有點潤,他怕被沖。
他是正經老師來著,教陸含煙的方式和裴如意教茹茹是一樣的,主打的就是一個嚴師出高徒,再不好記的,打得痛了總能記得住。
茹茹這饞嘴丫頭一天十頓,但也被打得勤勉好學了。
這說明打屁股的教法是正經可信的,教學內容也是規范嚴謹的。
至于為何會教出個想沖師的逆徒,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陸二小姐不是什么正經學生……
陸清秋目送季憂離開劍林,凝視他白衣如風地下了山,隨后看向自己的妹妹:“今日怎么錯了這么多次,季公子打你……打你的都打出汗了。”
陸含煙看著季憂身影,心說好像也沒錯太多,有些應該是季師兄打上癮了故意打的。
陸清秋見妹妹不答,又想起季憂說不要太過苛責,于是便轉變了口風,說要帶她去吃午飯。
陸含煙讓姐姐稍等,她要回院換條綢褲……
此時的季憂已經離開了外院,順著尼山神道去了盛京城,采買了些東西。
中興郡也是有穹華閣的,但沒有優惠,而盛京這一家在被他帶貨之后,是會給他折扣的。
季憂將物品采買完了之后,卷著袖子朝門外走去,抬眼間便被十多輛靈氣四溢的車輦所吸引,于是駐足于石階之上看了許久。
這些車輦都高懸著大旗,上面繡著不同樣式的家徽。
并蒂火蓮綻于銅盤、九曜星痕環繞鐵劍、陰陽雙魚銜尾相接……
而在這些高懸家徽的車輦之后,還有無數御劍浮空的身影相隨,一個個都是仙風道骨的樣子,在街頭飄然落地。
有風華正茂的年輕公子,仙裙飄飄頭戴玉飾的仙門小姐,還有些面色傲然,負手而行的老者,腰間系著錯金長劍、銀環寶刀,如潮水般涌入城中。
天道會的舉辦地在中州,這些世家都是相隔甚遠,于是提前啟程的,行經盛京的時便打算住上幾日,游逛歇腳。
因為這等盛況,東西兩市近幾日已經開始罷市了,不少販夫走卒都不再入城,生怕會一個不小心就沖撞了身份尊貴的仙人。
而京中的四大酒樓和三大莊園這幾日所賺,則遠比天書院預選時更多。
不多時,季憂就看到一群達官貴人出現在街上,隨后躬身朝向那些來自四面八方的仙人走去,熱情接待,幾乎要湊足了百家之姓。
青云天下一直都是這樣的,但凡沾了個仙字便是大事。
不過像今日這般壯觀的畫面,季憂確實不曾多見。
他看了半晌之后從門檻走下,迎著兩個在花樓前的修仙者而去,隨后拍拍坐在附近的兩個乞兒,帶著他們去了西城,給了些銅錢,讓他們去別的地方玩。
這些乞兒沒什么處世經驗,也不像成年人那般會審時度勢,真要在此時惹了麻煩,也不是太好處理的。
季憂隨后轉回到主街,沒走幾步就看到一個中年男人,于是稍稍停下了腳步。
這中年男子正不修邊幅地站在一座宅邸的前方,瞪著雙眼看著他,眼神之中有血絲遍布。
盡管其雙手隱藏在寬大的錦袖之中,但仍舊看得出顫抖。
季憂愣了一下,轉頭瞥向了那兩座沒有頭的石獅子,隨后默不作聲地朝著匡誠的宅院而去。
“季兄準備何日啟程趕赴天道會?”
“七月初五,隨掌事院一道前往,曹教習他們乘坐馬車前去,裴師姐應該也會從豐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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