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躲,可那網撒得又快又準,直接把他和身邊剩下的兩個手下,來了個一鍋端,緊緊地捆在了一起。
還不等他們掙扎,一股巨力從網上傳來,三人尖叫著,被硬生生吊離了地面,像一串被穿起來的螞蚱,在半空中晃晃悠悠。
“救……救命啊!”
“有鬼啊!”
這幫平日里橫行霸道的惡棍,此刻嚇得魂飛魄散,褲襠里一片濕熱。
就在這時,山坡的陰影里,亮起了一片火光。
十幾支火把從四面八方亮起,將這片區域照得如同白晝。
葉凡,趙衛國,李金虎,還有十幾個村里最精壯的漢子,人手一根削尖了的木棍或是鋤頭,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將這幾個狼狽不堪的家伙,團團圍住。
村民們臉上沒有憤怒,反而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
趙衛國扛著一把大鐵鍬,走到那個被澆了一身泔水的黃毛小子面前,用鐵鍬拍了拍他的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小兄弟,這身新衣服,合身不?我們村老張頭家攢了半個月的豬食,就等你來開席呢!”
那黃毛小子聞著自己身上的味兒,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哇”的一聲就吐了出來。
趙衛國又晃悠到那兩個掉進坑里的家伙面前,探頭看了看:“喲,兩位這是在扎針灸呢?我們這土方子,專治各種不服,感覺怎么樣?”
坑里的兩人抱著被扎得跟刺猬似的小腿,疼得直抽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被吊在半空中的李老四身上。
葉凡背著手,慢悠悠地走到網下,抬頭看著那張因為倒吊而充血、漲成紫豬肝色的臉,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驚訝。
“哎呀,這不是李老板嗎?怎么這么大火氣,跑我們這窮山溝里來蕩秋千了?”
李老四看著葉凡那張云淡風輕的臉,氣得差點一口血噴出來。
他這才明白,自己從頭到尾,就是個一頭扎進陷阱里的蠢豬!
“姓葉的!你有種放我下來!咱們單挑!”他聲嘶力竭地吼道。
“放你下來?”葉凡笑了,他從李金虎手里,接過一個裝滿水的大瓢,對著李老四的臉,慢條斯理地澆了下去。
“李老板,你這大晚上的又是砍樹又是放火,火氣太大了。我幫你降降溫,不用謝。”
冰冷的水澆得李老四一個激靈,也澆滅了他最后那點囂張氣焰。
他像一條離了水的死魚,只能徒勞地掙扎著。
“葉小子,怎么處置這幫狗娘養的?”趙衛國晃了晃手里的鐵鍬,惡狠狠地問道,“依我看,直接打斷腿,扔后山喂狼去!”
“對!不能便宜了他們!”
“打死這幫王八蛋!”
村民們群情激奮,手里的家伙都舉了起來。
葉凡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安靜。
他繞著網,踱了兩步,似乎在思考一個很深奧的問題。
然后,他停下腳步,看著李老四,眼神變得有些古怪,甚至帶著一絲……歉意?
“李老板,”葉凡開口了,語氣聽起來還挺誠懇,“其實,今天這事,賴我。”
這話一出,不僅李老四愣了,連趙衛國他們都愣住了。
只聽葉凡繼續說道:“我這幾天一直在反思。你說,咱們這山,以前好好的,怎么就讓你給承包了呢?馬主任那么大的一個官,怎么就聽你忽悠,偽造文件呢?”
他一拍腦門,做恍然大悟狀。
“我想明白了!肯定是你給他們送禮了!對不對?”
李老四下意識地就想否認,可看著葉凡那雙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他心里莫名地一突。
“李老板,你看啊,你給馬主任送禮,他進去了。現在,你又大半夜地帶著砍刀和鐵棍,送上門來……這肉太肥,我們不收,不合適吧?”葉凡笑得像一只看到了肥雞的狐貍,“這叫行賄,還叫持械破壞集體財產,是犯罪。你說,我要是現在把你原封不動地,就這么吊著,送到縣公安局周書記的辦公桌前,你猜,你能在里面住幾年?”
“不……不要!”李老四徹底慌了。
他現在是亡命徒,最怕的就是見官。
要是真被送到周海濤面前,他這輩子就算徹底完了。
“我……我錯了!葉先生!葉大爺!我有眼不識泰山!我再也不敢了!您高抬貴手,放我一馬!我給錢!我把我所有的錢都給你們!”他涕淚橫流,開始瘋狂求饒。
“錢?”葉凡摸了摸下巴,“錢,我們當然要。但是,就這么放了你,我怕你記吃不記打啊。”
他蹲下身,撿起李老四掉在地上的那把鐮刀,在手里掂了掂,刀刃在火光下,閃著森然的寒光。
葉凡走到網前,用鐮刀尖輕輕拍了拍李老四的臉。
“李老四,你欠我們黑山屯的,太多了。何婆婆家的兩條人命,被你那破礦場毀掉的山林,還有被你欺負了這么多年的鄉親們……”
他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冷,像臘月的寒風。
“這些賬,一筆一筆地算,把你千刀萬剮了,都不為過。”
“不過嘛……”葉凡話鋒一轉,嘴角勾起一抹讓李老四毛骨悚然的笑容,“我這個人,心善,不喜歡打打殺殺。”
他站起身,將鐮刀扔給趙衛國。
“衛國哥,把這幾塊‘送上門來的肥肉’,給我結結實實地捆了,押回村里。天亮之前,誰也別讓他們睡覺。”
“然后呢?”趙衛國追問道。
葉凡轉過身,看著遠處已經現出魚肚白的東方天際,眼神深邃。
“然后,等天亮了,請他們給全村人,唱一出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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