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陸如璋喝進嘴里的茶險些吐出來。
“陸挽棠,你怕不是還沒睡醒,你知道功德牌坊意味著什么嗎?她鳳琳瑯為我陸家做了什么,值得我給她立功德牌坊?”
這功德牌坊在大晟分量十足。
若有此意的人家或者府衙向皇上請旨,說明該人的功德,由皇上應允才可建牌坊。
尤其是女子,若是能立上一座功德牌坊便可流芳百世,子孫后代也會受官府優待。
而時至今日,京中只有一座牌坊,是吳家的小姐。
吳家雖非官宦,但也是大戶人家。
吳家的這位小姐十三歲時家中遭了山匪,父母雙雙被殺,吳小姐終生未嫁,一人護著弟弟妹妹和年老的祖母,獨自撐起了吳家。
后來大晟邊境遭遇干旱,吳小姐又捐出了錢糧救百姓于危難。
后來還是官府做主向皇上遞交了奏折,在京中為她立了這功德牌坊。
“我娘為你的官位辛苦勞碌,為你鋪路尋人;為陸家的老人養老送終,幫著你們陸家的旁支都過上了安穩日子。
甚至她數次向皇上進解決百姓民生的問題,可那些功績不全是落在了你的頭上嗎?”
陸挽棠的話,堵得陸如璋啞口無。
因為他心里無比清楚,陸挽棠說的都是事實。
他如今的好日子,的的確確都是鳳琳瑯幫他爭取而來。
自鳳琳瑯嫁給他,朝中的事,是她幫著出謀劃策。
陸家的家務事也都是鳳琳瑯一手操持,他可以說半點兒沒有費過心思。
但陸如璋這等驕傲的人,怎么可能承認自己是靠著一個女人過上了好日子?
他冷笑一聲:“那是她心甘情愿的,我又沒有求著她。況且當時我們已經是夫妻,她做這些不也是為了讓她自己的日子好過一些嘛。”
陸挽棠眼神一縮,捏著杯子的手緊了緊,但她卻并未發脾氣。
“所以才說,我娘當初是瞎了眼,為你這等狼心狗肺的人白白付出了真心。”
被自己的女兒指著鼻子罵,陸如璋哪里能忍得了?當即呵斥道,“陸挽棠,你說話注意分寸。”
“我說錯了嗎?”
陸挽棠一臉嘲諷地望著他。
“陸如璋,你心安理得地享受著我娘為你掙來的一切,不感恩不說,還伙同孟氏生生害死了她,如今你不該贖罪嗎?我告訴你,我不光要你為她立牌坊,我還要你辭官為她守靈,直到你老去,死去。”
她的聲音不高,也沒有刻意的脾氣和惱怒。
可聽在陸如璋的耳中,卻猶如地獄中傳來的陣陣回響,讓他不寒而栗。
他慌忙起身后退了一步:“陸挽棠,你娘已經死了很多年了,該處置的我也已經處置了,這件事兒就過去了,你說的這些絕不可能,往后也不要再提。”
陸挽棠再度看向他,眼神冷得嚇人。
“陸如璋,你確定要拒絕?”
“我的話說的還不夠清楚嗎?陸挽棠,你以為你娘是個多了不起的人,不過仗著自己有幾分聰明罷了,這樣的女人我陸如璋不缺,若不是她當年死纏爛打,我根本就不會娶她。”
陸如璋越說越激動:“還有你,簡直跟你娘一樣下賤,當日你生出來我就不應該動什么惻隱之心,就應該直接掐死你,還輪得到你如今來同我叫板!”
他怒氣沖沖地要甩袖離去。
走到門口卻又回過頭來厭惡地盯著陸挽棠:“以后我就當你這個女兒死了,你也不要再來找我,否則也別怪我不客氣。”
房門被重重碰上,因為慣性又彈出去幾寸。
陸挽棠身后的丫鬟久久回不過神來。
她還從來沒有見過這等面目可憎的人,能這般咒罵去世的妻子和他自己的女兒。
再看看面無表情的陸挽棠,她莫名地生出幾分同情。.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