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后,唐思思開始默默地收拾自己的屋子,人家正主回來了,她再沒心沒肺也不好意思鳩占鵲巢了,她一邊收拾一邊道:“王叔叔,您稍等我一會,屋子馬上給您騰出來。”
王靜湖一愣,隨即道:“不必了,我去外院住就好。”
王小軍都跟著吃了一驚道:“這……不合適吧?”
王靜湖淡淡道:“沒什么不合適的,就這樣吧。”
“我去幫您打掃!”唐思思飛奔而去,她自然不愿意換房,既然王靜湖放了死話,她樂得省事。
陳覓覓聞也跟著唐思思去外院幫著收拾了。
胡泰來走過來恭恭敬敬地沖王靜湖鞠了一躬道:“前輩,我是您兒子的朋友,我叫胡泰來,是黑虎門的。”
王靜湖照例點點頭:“我知道你們黑虎門……你師父身體還好吧?”
胡泰來受寵若驚道:“他很好,勞您記掛。”
王靜湖道:“我跟祁老爺子幾年前見過一面。”
胡泰來拘謹道:“是。”
從這就可以看出這倆人都不怎么會聊天,聊天講究有來有去語,尤其還不太熟的人之間,比較老到的做法是每句話說完以后留一個尾巴給別人接,比如聊足球,你說一句“我今年看好德國隊,你呢?”這就是一個小尾巴,對方順其自然就可以說“我覺得意大利隊挺有冠軍相,德國隊還是太年輕了,你平時賭球嗎?”這就屬于良性的聊天,如果對方說完看好德國隊以后,你回一個“哦”甚至是“呵呵”,你讓別人怎么接?好比現在,王靜湖說起祁老爺子,他要加一句“你師父抽煙還那么兇嗎?”效果就比他剛才說的要強,胡泰來就可以接“是啊,老煙槍了,前輩您好像不抽煙?”或者“我師父不抽煙,前輩您是不是記錯了?”結果這倆人你一句我一句,兩句話就聊進了死胡同。
王小軍看出王靜湖起碼是有意愿和這幫人打成一片的,這倒讓他有些意外,在他記憶里自己這個老爹除了對爺爺,再對誰都是不茍笑。他湊上去道:“爸,有些問題我要問你,還有些事我得跟你說。”
王靜湖道:“咱們父子是得找個時間好好聊聊——”他看看表道,“下午你別出去,我會來找你的。”
王小軍納悶道:“你要去哪?”
“買點東西。”
王靜湖進了外院東廂房,兩個姑娘正在幫他收拾,不過這倆姑娘誰也不是干活的料,折騰得手忙腳亂的,王靜湖沖她們點點頭,然后打開皮包拿出毛巾去洗了把臉,隨即出門去了。
陳覓覓和唐思思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唐思思道:“小軍他爸和他的風格一點也不一樣。”
陳覓覓點頭道:“像是兩個人的話都讓小軍一個人說了。”說話間她把皮包拿起來擦下面的桌子,“啪”的一聲從皮包里掉出一本書,陳覓覓不禁啞然失笑,原來那本書的書名叫《如何和叛逆期的孩子相處》。
這時王小軍走進屋來道:“你們聊什么呢?”
陳覓覓忍著笑把那本書舉起來道:“你是不是做什么蠢事讓王叔叔生氣了?”
王小軍看著那書名瞪大了眼睛:“我擦,我都20多了還叛逆?難道是我爸在外面給我生了一個弟弟?”那本書前面幾十頁十分疏松,顯然是被人仔細地翻過。
唐思思道:“那也是哺乳期不是叛逆期。”
“大事件啦,我爸這是要干什么呀?”王小軍把書放回去,嘀咕道。
王靜湖吩咐王小軍不要出門,王小軍就忐忑地等著他回來,大伙都知道他被父親當成了叛逆期的孩子,幸災樂禍地等著要看好戲,眾人在臺階上坐成一排,表情各異,活像一群在等成績公布的小學生。
這時門一開王靜湖回來了,他手里提著兩個長條形的包,沖王小軍招手道:“走,跟我釣魚去。”
王小軍差點一個跟頭栽下去:“釣魚?你什么時候添愛好了?”王靜湖以前不但不釣魚,甚至不愛吃魚。
王靜湖笑了笑道:“陪我出去散散心。”
陳覓覓馬上道:“我送你們去吧。”
王靜湖擺手道:“讓我們父子倆單獨待一會。”
陳覓覓殷勤沒獻對,只好閉上了嘴。
王靜湖再次招手:“走吧。”
王小軍無奈,在眾人強忍著笑的表情里和王靜湖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