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揮了揮手,屏退了伺候的人。
姜向乾看了看姜玉楹,斂了斂神色,事到如今,他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了。
“當年我為了求學,和你娘來京城待過一段時日,那時我們住在咸水巷,恰巧我們隔壁有住著個瘋婆子,有一天晚上,她敲門說讓我們代為照看一下你!”
“原本我不打算多事的,因為你那個時候有些生病,整日里還迷迷糊糊,不清醒。”
“那瘋婆子還給了我們一些銀錢,我們便勉為其難答應了這事,可不曾想,隔日她便人去樓空,再也找不到了。”
“你娘看著你穿得精貴,長得又好,就猜到你肯定是富貴人家的孩子,她想著暫時養幾天,說不定有人會找到你。”
“我們便一直在咸水巷住著,四處打聽,一連十幾天都沒有任何消息。那晚,原本答應引薦我的老師被驟然被獲罪被抄家,你娘怕我受到牽連,催促我連夜逃回了漁陽。”
原本許文惠貪了姜玉楹身上值錢的東西,便想把她扔了一走了之,可姜向乾于心不忍,最終還是把她帶回了漁陽。
崔氏眼眶泛紅,當年他們幾乎把整個京城都翻遍了,咸水巷住的幾乎都是流民,多為雞鳴狗盜之徒。
英國公確實也帶著人去尋過幾次,難道恰巧錯過了?
姜玉楹微微蹙眉,“那爹你還記得那個瘋婆子當時的模樣嗎?”
姜向乾捋了捋胡須,“自然記得,她其實長得挺漂亮,后來我聽左右的鄰居說,她是因為思念自己過世的女兒,才有些神志不清的。”
姜玉楹轉頭看向沈老夫人,“祖母,能否請一個畫師來,若是能繪制出畫像,若是能找到那個女人,當初我怎么被擄走的事就能真相大白了。”
沈老夫人頷首,“這還不容易!來人,拿我的帖子去找京兆尹的嚴大人,讓他給我派個畫師過來。”
不到一個時辰,仆人便帶著畫師回來了。
畫師研好墨,根據姜向乾的描述,熟練地畫了起來,片刻之后,一個清秀的女子便勾勒了出來。
畫師的天賦極高,刻畫得惟妙惟肖,連神韻都一一展現了出來。
沈老夫人看著畫中的人,喃喃道,“總覺得眼熟,就好像在哪里見過似的,就是一時半會想不起來了。”
她頓了頓,又道,“多拓印幾張,交給世子,讓他好好找一找這人。”
——
姜玉楹的身份確定后,沈家挑了個吉日讓她認祖歸宗,沈老夫人解決了一大心,便提議要寺廟里還愿。
于是,沈老夫人帶著崔氏、沈六姑娘、沈七姑娘、姜玉楹等人去了玉華山普光寺。
因著姜玉楹平日信奉道教,便沒有隨他們一同去進去,沈老夫人向來利爽開明,也不強求,慈愛地笑道,“這玉華山風景秀麗,秋日的楓葉正紅,登高望遠,也不失雅趣!”
“對了,那萬壽觀也在附近,你不妨去拜拜三清?”
大昇國朝,道佛并存,信徒不同,但并非相互排斥。
姜玉楹十分感念祖母對她的寬容,笑盈盈回道,“好!”
萬壽觀內古樹參天,鐘聲悠揚,曲徑通幽,青石板下滿是青苔。
姜玉楹把點燃的香插進了香爐,青煙裊裊,她進了大殿虔誠地叩拜三清后,便在一旁的小道那里隨手抽了一支簽。
原本她對道家那一套也不全然相信,小時候,從湖里救她起來的那個老道曾說她是大富大貴之命。
她幼年的身世坎坷,幾次都命懸一線,又化險為夷,真應了老道那句,否極泰來,如今看來,他的話也不是糊弄她啊。
今日她抽的是上簽,寓意還不錯,蕓蕓眾生,信奉信佛,大抵都是為了求自己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