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母?
幾人詫異之時,張懷安喝了口茶,翹腿講道,“莫典史,縣里議事,我沒開口,一般情況是沒有人說話的。朱巡檢,之前縣里因為沒有配備典史,所以縣獄你一直兼著,如今莫典史來了,縣獄的事兒你們移交一下,以后你還是管街面。”
“是,知縣大人。”
朱來福的權力縮減,心里很是不悅,不過人家是名正順的典史,自己讓出是早晚的事兒,只是不知道這莫小飛什么來路,他不是杜挽月的表哥,怎么混進縣衙里來了。
莫小飛覺得自己應該有班底才行,縣衙里的衙役太少,幾項工作還得輪流做,這怎么能合理推動工作,于是說道,“大人,下官冒昧講一句,烏縣的衙役是否應該增加了,縣衙里應該不差錢,多招十來個人,還是養得活。”
莫小飛可不愿意和朱來福共管幾人,想必朱來福也是這樣想的。
誰知縣丞午良家冷笑一聲,說話一點兒不避諱,“喲,莫典史頭一天到任便官威十足呀,新官上任三把火,你把獄里那一畝三分地管好便得了,何必插手縣務。烏縣哪里不缺銀子了,我告訴你,眼下烏縣的銀庫里,不足二千兩銀子!糧倉之內,大米不過百余石!”
說話之時,午良家橫眉豎眼,語氣十分憤慨。
縣里居然這么窮!
雖然莫小飛不知道“石”是多少斤,不過聽午良家的所講便知道,一定很少,打量著午良家的衣著,此人著實寒磣,相比之下,自己也比午良家要光鮮許多。
流水的銀子被張懷安和貪墨小吏私吞,他們的錢財定不比公款少,從一個小縣便可以看出國家的腐敗,這樣的朝廷簡直是病入膏肓。
莫小飛不再提及增加人手之人,轉而說道,“知縣大人,衙役可以不增加,不過人員上必須得固定,這樣方便咱們管理,要不這樣,縣獄里我只要兩人足矣,剩下的便分給衙堂和巡檢司。”
朱來福可是求之不得,管人那就是最大的權力,衙役們誰不經常上供,自然是人越多越好,越固定越好。
但朱來福不敢猜亂猜測張懷安的意思,于是說道,“大人,縣獄加上莫典史,三人確實夠用。”
張懷安想了想,道,“嗯,巡檢司負責街面的安全和秩序,人手不能少,這樣吧,給你拔固定的十人。”
莫小飛聽廖大勇講過,縣里一共就二十幾名衙役,張懷安這樣安排,把近乎一半兒的人都留在了縣衙當中,也許貪官就是這樣怕死,堂上六人足矣,約十人在縣衙里待著,分明就是做賊心虛的表現,想讓更多的人保護自己。
很快這事情便敲定下來,接下來討論的縣務大事沒有人能插上嘴,這哪里是一場民主的會議,完全是張懷安在布置任務。
最可笑的是有個戲班子,戲班五人全部下獄,罪名是唱戲之時驚憂地方百姓休息。
莫小飛插上了嘴,“大人,他們是在夜里唱曲時被人百姓舉報?”
張懷安摸了摸他巴大的耳朵,“誰說只有夜里唱才有罪了,白天唱曲也不行,白天就沒人睡覺了嗎,至少得給我關五年。”
主薄顧風立馬接上話,“對,大人之有理,處處為民著想、關愛百姓,實乃百姓之福啊。”
莫小飛服了,知縣的權力有多大,他已經有了基本的了解,不管是黑是白,知縣所講便是真理,在烏縣,張懷安便是土皇帝啊。
朱巡檢奏道,“啟稟大人,藥鋪和撫心閣都反映賦稅過重,要求適當減除一些。”
張懷安的表情頓時冷了下來,道,“縣城里一共才幾間藥鋪,他們的生意是好是壞我們看不出來嗎,再加重一成!至于撫心閣嘛,確實里面邊兒的姑娘都很辛苦,賺些錢不容易,不分晝夜勞苦功高,為地方的治安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就允許撫心閣減一成吧。”
藥鋪加租莫小飛是有共鳴的,這些大夫全是黑心的商人,但這撫心閣是干嘛的,聽名字便是如此的善解人意、去愁慰心。
莫小飛道,“大人平日公務繁忙,想必經常去撫心閣陶冶情操吧,我還沒去過,下次捎上我吧。”
眾人眼色怪異的對視著,只聽椅子一聲咯吱響,差點兒翻倒,午良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臉的怒氣,“莫典史,你別在這里裝瘋賣傻,撫心閣就是青樓,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哼!”
話不投機半句多,午良家大步邁出,拂袖而去,那背景是多么的孤寂。
莫小飛目送著午良家離開,心里對他有些佩服,縣衙后院兒開會也敢提前離場,動作粗暴,而且語桀驁不馴。
此時莫小飛多么想拉住許良家,告訴他,自己真不知道撫心閣就是青樓,回想自己品行端正、潔身自好,真是冤枉啊,令這名好官嚴重誤會自己。
緩緩轉過頭來,這三人的笑容是那樣的猥瑣。
朱來福笑道,“莫典史,要不今晚我領你去見識見識,保證耳目一新,個個活色生香,呵呵。”
“有勞有勞,還是改日吧。”莫小飛連忙推辭著。
主薄顧風喝了口茶,打起小報告來,“大人,這午良家簡直就是無藥可救,從咱們進來到現在,他就沒什么好臉色,現在還一個人先行離開了,我看得想辦法把他弄走,待在烏縣早晚會影響咱們生財大計。”
張懷安手里拿著茶杯蓋子,想摔在地上,又好像得注重形象,“這個姓午的我忍他很久了,他以為他認識知府大人身邊書吏長就不把我放在眼里,此事我已經在運作了,相信很快就可以讓他滾蛋了。大家都散了吧,莫典史等一等,去我書房一敘。”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