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禮,小王一見巡撫大人,就倍感親切。”
福王熱情。
親自攙扶起躬身一拜的王陽明。
一副熱情殷切的樣子。
臉上也是滿臉的笑容。
一坐下。
福王就命人重新上茶,接著就隨口問道:
“不知巡撫大人,江南水災已經趨于平緩,怎么還不回京復命?小王還想著為巡撫大人送行!不過正好,今日小王就設宴,一呢是盡地主之誼,二是替江南的父老鄉親們感謝大人的恩德。”
這話說得沒一點兒毛病。
甚至可以說是滴水不漏。
但話里卻藏著一個關鍵:
——王陽明多久離開。
王陽明離開與否,跟一個就藩的藩王,能有什么關系?
聞,王陽明心底里一笑。
不點破。
這個福王果然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簡單。
真是一個老狐貍!
“呵呵,王爺好意,下官心領了,不過回京一事,恐怕還要耽擱一段時日,那水壩還未徹底建好,就算建好了……,下官估計也一時半會走不了了,因為殿下又給下官下了一道新的旨意。”
“噢?不知……是何旨意?”
“像是福王這樣的親王,平日里沒有一點兒朝廷的消息嗎?”王陽明顧左右而他,反問。
“哈哈哈,巡撫大人太看得起小王了!小王只是一個安分守己就藩的閑散王爺,平日都是遵守《皇明祖訓》,不敢有任何逾越太祖遺訓的地方。”
福王說到《皇明祖訓》和太祖遺訓的時候,
那是一副很害怕的樣子。
那膽小怕事的樣,真像是一個安分守己的王爺。
但考慮到洪武爺留下的這些龍子龍孫,
從燕王,也就是如今的陛下,再到其他的王爺們……,
那都是演技派。
王陽明自然不會相信!
明朝的王爺從出生到死亡,基本上是不能離開就藩的封地的。
安心被當豬養。
好好享福。
這就是洪武爺這個心疼自家孩子的老人家,
給后世老朱家的子孫們謀的福利。
“原來如此——!看來是下官多慮了。”王陽明故作恍然大悟,“監國原是得到了一份密報,說是江南水災的發生與人為離不開干系,甚至這背后還有江南官場的事……”
“說是江南的官員靠著其背后不知道是誰的撐腰,想著從水災里謀取好處,所以就偷工減料毀,導致了此次的潰堤和大水!”
福王聞,勃然大怒!
砰的一聲。
他拍桌而起,怒斥,“豈有此理!舉頭三尺有神明,這群宵小之輩,真是不怕喪良心?也不怕死后墮阿鼻地獄?看來此次大水果然是不簡單!小王一直覺得江南官場藏污納垢,沒想到真是如此?”
“王爺?這是……?”
王陽明眉毛一挑問。
“呵呵,大人有所不知,小王正是因為江南污穢,所以不愿意跟任何官吏往來,我乃太祖子孫,不能給祖宗丟臉!”福王抱拳朝天,“小王可惜無官無職,不然一定替陛下,為殿下,好好收拾這群江南的渣滓。”
“好——!下官佩服。”
王陽明聞夸贊,接著就是話鋒一轉,“可下官聽聞,這江南的商賈們,此次也是涉及水災頗深!”
“陽明兄所不錯,倒也不足為慮,商人自古就是下等人,他們眼里只有錢,哪有什么禮義廉恥?都是一群無奸不商的渾蛋罷了!”
福王似乎覺得這樣罵得還不夠狠,他怒不可遏,義憤填膺地道:
“賤賣貴,私肥己而公害天下;估客無住著,有利身則行,賣假莫賣誠,交關但交假……,這群奸商,哪怕都殺了,都沒有一個是無辜的!唉,可恨小王,只是一介小王呀!”
福王說著,不禁流露出一臉悲憤而又無能無力的神情。
眼見福王這般模樣,王陽明竟然不由得懷疑起自己了!
——福王真的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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