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狡辯。”
“陳郎中已經一五一十地告訴我了。”
“你這方子,用于清熱解毒,倒也勉強說得過去。”
她頓了頓,看著秦清越來越白的臉色,一字一句道:
“可里面那味薄荷,性屬寒涼。”
“王妃的頭風乃風邪入體,最忌寒涼之物。”
“你讓王妃服用此物,非但無益,反而只會加重病情!”
轟!
秦清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她怎么忘了這一層!
她只想著隨便開個無害的方子邀功,卻忽略了藥性沖突!
這要是真讓王妃喝了……
后果不堪設想!
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嘴唇哆嗦著,想說什么,卻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宋朝陽看著秦清那張因恐懼而扭曲的臉。
唇角緩緩勾起譏諷的弧度。
冰冷,且帶著不易察覺的快意。
“我還當你是個有幾分真本事的。”
“原來,也不過是些上不得臺面的糊弄伎倆。”
秦清猛地抬起頭,眼中尚殘留著驚懼。
卻又因為這赤裸裸的羞辱,燃起不甘的怒火。
可那怒火,在宋朝陽冰冷的注視下,如同風中殘燭,搖曳不定。
隨時都會熄滅。
宋朝陽向前又逼近了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你說,這事若是讓母妃知道了......”
她故意拖長了尾音,滿意地看到秦清的身體又是一顫。
“會不會把你這個沒名沒分的玩意兒,直接亂棍打出去?”
趕出去這三個字,像是一道驚雷,狠狠劈在秦清的心頭。
將她所有的僥幸和強裝的鎮定,都劈得粉碎。
所有的算計,所有的心機,在絕對的權勢和可能面臨的凄慘下場面前,都顯得那么可笑。
她徹底慌了神,也顧不上什么儀態,什么淑女風范。
她猛地搖頭,幅度之大,幾乎要將頭上的珠釵都甩落。
“不!不會的!”
“我已經是世子的人了!世子他......他不會讓我被趕走的!”
這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宋朝陽聞,發出一聲輕嗤。
那聲音里,充滿了鄙夷。
她的目光,毫不客氣地從秦清那張慘白的臉上,滑到她略顯凌亂的衣衫。
“世子的人?”
這幾個字,從她口中吐出,帶著極致的嘲諷。
“呵。”
“這王府之中,除了幾個捧高踩低的下人,又有誰真正認你這層身份?”
“出了這王府的門,誰又知道你是哪根蔥?”
就是要這樣。
就是要讓她惶惶不可終日。
讓她時時刻刻感受到危機。
只有讓她意識到,僅僅依附韓焱是不夠的。
只有讓她意識到,必須不擇手段地為自己爭奪一個名正順的身份。
才能在這吃人的王府里真正立足。
只有這樣,才能讓秦清想辦法推動自己和韓焱和離。
她才能更快地拿到那封和離書,徹底擺脫這個泥沼。
這個令人作嘔的鎮南王府。
多待上一天,都讓她覺得連呼吸的空氣,都沾染著腐朽的惡臭。
宋朝陽那雙眼睛里的鄙夷,像針扎進秦清的心里。
方才那深入骨髓的恐懼,尚未完全散去。
可另一種更灼熱的情緒,卻猛地升騰起來。
那是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