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鄭浩,連我自己都會看不起。那樣的感情,也總有一天會變質。”
“只有我變得足夠強大,強大到不需要依附任何人,強大到可以真正掌控自己的命運,我才能……以一個平等的、甚至更強的姿態,站在你身邊。”
“那樣的感情,才能長久。”
他伸出手,輕輕撫摸著蘇曼青的臉頰,動作溫柔,眼神卻帶著一種殘酷的清醒。
“所以,我必須走。”
“去考省委辦公廳。考上了,我就去省城。考不上……我也會想辦法離開臨川,去一個更能鍛煉我、讓我成長的地方。”
“這是我的路。我必須要走。”
鄭浩說完,靜靜地看著蘇曼青,等待著她的反應。
他知道自己的話很自私,很殘忍。
但他必須說清楚。
他不能給她不切實際的幻想,也不能讓自己有絲毫退路。
蘇曼青靜靜地聽著,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鄭浩的臉。
她感受到鄭浩語氣里的真誠,那份近乎剖白般的坦誠,將她心中最后一絲疑慮和不安也沖散了。
他不是在找借口,不是在敷衍,他是真的在向她解釋,在請求她的理解,甚至……是在為她考慮。
他連自己最核心的背景秘密都和盤托出,這份信任,沉重而真實。
他說得對。
自己不能,也不應該一直占有他。
這段關系,從一開始就帶著不對等的色彩。
她是那個引導者,是那個提供庇護和資源的人。
她享受這種掌控感,享受看著這個年輕男人在自己羽翼下快速成長、對自己產生依賴的過程。
這滿足了她內心深處某種隱秘的、混合著母性與掌控欲的情感需求。
但鄭浩不是一只可以被圈養的金絲雀。
他是一頭幼虎,注定要嘯傲山林。
把他困在自己打造的舒適籠子里,或許能暫時滿足自己的占有欲,但最終只會磨滅他的銳氣,扭曲他的本性。
那樣的鄭浩,還是她最初被吸引的那個充滿棱角、野心勃勃的年輕人嗎?
不,不是了。
她蘇曼青欣賞的,從來就不是溫順的綿羊。
她愛上的,正是他此刻眼中那份不甘人后、渴望掌控自己命運的倔強和野心!
如果他真的為了自己放棄前程,變得唯唯諾諾,那才是對她這份感情的玷污。
他說得對,只有當他變得足夠強大,強大到不需要依附任何人時,他們之間才能擁有真正平等、健康的愛情。
再說了……
不就是省城嗎?
江東省的省會,距離臨川不過兩百多公里,開車也就兩個多小時。
又不是天涯海角,永不相見。
以她的能力和人脈,只要她想,隨時可以去省城。
鄭浩在那里,反而可能接觸到更廣闊的天地,結識更有價值的人脈,這對兩人的未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距離,或許還能讓這份感情多一份新鮮感和挑戰性,免得在日復一日的廝磨中變得平淡。
想通了這些,蘇曼青心中豁然開朗。
那點因為即將分離而產生的不舍和酸楚,被一種更宏大、更豁達的情緒所取代。
她伸出手,不是推開鄭浩撫摸她臉頰的手,而是輕輕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她的掌心溫熱,帶著一種安撫的力量。
“傻瓜。”
蘇曼青的聲音恢復了往常的慵懶,卻多了一絲溫柔和堅定。
“說這么多做什么?搞得像生離死別一樣。”
鄭浩怔住了,有些意外地看著她。
他預想過蘇曼青可能會難過,會生氣,甚至會挽留,卻沒想到她是這樣的反應。
蘇曼青看著他錯愕的樣子,笑了笑,坐起身來,絲質睡袍滑落,露出光滑的肩頸。
她伸手拿過鄭浩指間的煙,自己吸了一口,緩緩吐出煙霧,動作優雅而從容。
“你去吧。”
她看著鄭浩,眼神清澈而明亮。
“省委辦公廳,是個好地方。配得上你。”
“我蘇曼青看上的男人,本來就該去那樣的地方闖蕩,而不是窩在臨川這個小池塘里,跟我這個‘老女人’廝混。”
她自嘲地笑了笑,語氣卻帶著驕傲。
“你說得對,你留下來,我會看不起你。那樣的感情,也沒意思。”
“我支持你去。”
她的語氣斬釘截鐵。
“好好考。需要什么資料,需要打點什么關系,跟我說。別的不敢說,在江東省這一畝三分地,我蘇曼青多少還有點面子。”
“考上了,風風光光地去。我在省城也有產業,有房子,你去了,不會沒人照應。”
“考不上……”
蘇曼青挑了挑眉,帶著一絲狡黠。
“那你就乖乖回來,給我當個‘小白臉’,我養你。”
這話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巧妙地化解了可能的尷尬和壓力。
鄭浩看著她,心中百感交集。
他沒想到蘇曼青會如此通情達理,如此……支持他。
這份支持,不是因為畏懼他的背景,而是出于一種真正的理解和對他個人價值的認可。
這讓他心中的負罪感減輕了不少,同時也對蘇曼青多了幾分真正的敬重和……愛意。
“曼青……”
鄭浩喉嚨有些發緊,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蘇曼青將煙摁滅在床頭柜的煙灰缸里,重新躺下,鉆進鄭浩的懷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別矯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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