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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盲燈 > 46

                46

                沉誠看一眼車內后視鏡,后面那輛panamera一直跟在他車后邊。就一眼,就看了一眼,他開始覺得車內空氣不流通,整個人也變得不耐煩起來。

                溫火答應跟他走,卻不上他的車,她要另外找人送她,對他的不信任毫不掩飾。

                有必要這么防他?

                *

                粟和開車,溫火跟他說:“到以后你把門牌號拍下來,明天早上八點來接我,接不到報警。”

                粟和臨時被溫火叫來送她,還有點沒弄清楚狀況:“你要是不信任他,為什么還要答應呢?你也不是沒錢買部新手機。”

                “我幫忙打下手的實驗室老板電腦壞了,實驗記錄都沒了,我正好有拍攝部分實驗過程的習慣,所以我手機里有視頻。”

                粟和記得溫火的資料都找回來了啊。“前幾天你不是說你文獻那些都找回來了?”

                “我用的第叁方云盤,不付費的,只備份照片,不備份視頻。另外文獻都在office上,onedrive同步的,那些丟不了。”溫火說。

                意思就是視頻找不回來了,而她現在需要的就是視頻。

                粟和明白了:“你覺得他會對你怎么樣嗎?”

                溫火不知道,但她要避免,有一切可能都扼殺在胚胎階段,“我沒有精力再跟他玩游戲了。”

                粟和不說話了。

                沉誠養衣衣的房子坐落在奧北別墅區,七、八千萬的紫玉山莊。最早衣衣跟韓白露是在方莊那邊住,是沉懷玉的房產,那邊匯聚最早一批北京富人。

                車拐進北苑路,阮里紅來了電話。

                溫火跟她說明:“醫生明天再看吧,我臨時有點事情。”

                阮里紅想知道:“什么事。”

                溫火沒瞞著她:“找沉誠拿手機。”

                “不是說不要了嗎?”

                “我會保護好自己的。”溫火那時候會允許沉誠那么粗暴地、近乎發泄式地跟她做愛,是抱著一種自己道德敗壞、自己承擔的心理。畢竟她接近沉誠的目的不單純,而且一直在騙他,他惱羞成怒,她能接受。誰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溫火沒那么矯情。后來接受不了,是沉誠也一直在欺騙她。

                這就等于倆人都下賤,然后其中一個人還給自己包裝了一下,把罪責都推給對方,這就讓溫火難以忍受了。這也是她一定要跟沉誠劃清界限的一個原因。

                事情發展到現在,幾經反轉,沉誠那點污漬被他自己洗白了,所有人都在同情他,但溫火不會。

                沾上世俗的事都過于復雜,所以不要混在一起去處理,一碼歸一碼,就會很清楚。沉誠再干凈,耍戲她還裝無辜這一點也是真的。

                就像她溫火,再有理由,欺騙他沉誠也是真的。

                兩個壞人,就別往一塊兒湊了。

                因為失眠,溫火近來狀態越來越差,像現在這樣理智的時候并不多,所以每次她理智上來了,就會強制自己去想很多,等于是不斷給自己心理暗示,不要重蹈覆轍。

                睡覺已經沒那么重要了,那沉誠也就沒那么重要了。

                她在心里重復著這句話。

                就這樣,溫火在不斷暗示自己的過程中到了沉誠家。

                粟和拍下東二門街景,“幾號樓你等下發給我。”

                溫火點頭,解開安全帶:“嗯。”

                粟和打開車窗,伸手跟溫火拜拜,溫火到沉誠車前時還轉身跟他揮手:“你回吧。”

                粟和半扇身子伸到窗外:“有事兒給我打電話!”

                溫火點頭,還要再說點什么,旁邊車上的沉誠開口了,語氣不善:“你還上不上?”

                溫火的話就沒說出來,瞥他一眼,拒絕他打開的副駕駛的門,進入了車后排。

                沉誠的躁狂癥出現發作的趨勢。

                他怕自己出口成傷,那他費得這些心思就都是無用了,所以他抿緊嘴,一不發。

                到家門口,他停車,進門。

                溫火把樓號給粟和發過去。

                進了門,沉誠一個回身,把溫火堵在玄關,狹窄的空間只剩下兩個人并不平穩的呼吸聲。

                沉誠身上的味道撲鼻而來,溫火眼前開始頻現過去他們坦誠相對的零碎畫面——沉誠傲人的身材和他結實有力的手臂撈著她的細腰,問她:“疼嗎?”

                疼嗎?

                最色情的兩個字了。

                溫火緊閉了下眼,清空腦袋里的迤邐畫面,用并不發怵的眼神回看著他。

                沉誠沒有靠她很近,腳下還有一步的距離,但可能是他跟溫火相比過于高大的原因,他們之間的氛圍就有些引人緊張。

                “你防賊似的防我,怕我吃了你?”沉誠說。

                “怕。”

                沉誠說話時呼吸打在溫火耳鬢,有輕輕吹動她幾根鬢角發:“那你還來?”

                溫火的口吻云淡風輕。“人要勇于對恐懼的事發起挑戰,挑戰成功后就再也不怕了。”

                她和粟和你來我往的互動,沉誠還沒消氣,現在她又說出這么挑釁他的話……他走近兩步,身子要跟她的貼在一起了。

                他看起來很生氣。

                溫火為自己著想,見好就收:“衣衣在哪兒。”

                沉誠的理智回來了,退開,帶她去了衣衣房間,醫生和陪護都在,看見沉誠自覺地站起來。

                溫火看有陪護在,沒有很驚訝,沉誠不會放著專業人士不找,找她一個沒干過陪護的人來照顧孩子的。孩子生病是真的,但也是他把她帶到這里的借口。

                沒辦法,要想拿回手機,她總得適當做出一些妥協,這個總比再讓他給自己拍一堆床照好。

                醫生對沉誠說:“燒控制住了。”

                沉誠點頭,到旁邊洗手池洗了手,消了毒,走到衣衣的床前坐下,輕輕摸著她脖子和臉連接部分的腫塊。

                他去找溫火時,被家里保姆告訴,衣衣發燒了,他叫醫生去看過才知道,她是染了腮腺炎。

                沉誠用生理鹽水清潔棉給衣衣擦臉,然后給她換了一片退燒貼,最后把她的碎頭發用手指捋順。

                溫火站在一旁看著,她突然想起去年冬天,她鴯鹋蛋過敏,身上起小紅點,也是高燒不退,沉誠就是這樣在床邊照顧她。

                他那時候一句話都不說,沒有斥責,沒有安慰,也沒囑咐,就一直重復著給她更換退燒貼。過四個小時給她量體溫,然后打電話訂餐,粥和湯里,加什么,不加什么,很細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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