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無昊垂頭,細細的為凌雲檢查身體。
身后,原本打算出門的樂琴又轉了回來,安靜的看著眼前的青年。
她正在逐漸將眼前男子的模樣與十年前見到的少年重合。
長大了很多,面容較以前也冷硬了許多。
不過這氣質……還有衣服的風格,卻是從來都沒變的。
那腰露的,不要太多。
只是,此人什么時候學的醫修之道?
明明凌雲對醫毫無涉獵。
醫修一路不比其他,哪怕得了傳承,也不是簡簡單單幾年就能得心應手。
以此登上大道的人更是寥寥無幾。
也因此,學醫的極少,出神入化的更是少之又少。
至少,沒有一定的本事,可救不了此時正躺在床上的人。
這么一思慮,樂琴心中燃起的點點希望再次破滅,面容暗淡。
樂琴心中所想,秦無昊絲毫不知,他正在檢查凌雲的現狀。
檢查完后,秦無昊一張臉徹底黑了下來,經脈碎裂,五臟六腑俱損,大腦也受了不輕的傷。解開衣服露出前胸和腹部,一大片灼燒焦黑的痕跡,隱約還有巴掌的印痕。
若是平常時候,早就死了。能繼續保持生機,多虧了凌雲躺著的那塊巨石做出的床。
那是一整塊的蘊靈石,只要還有一口氣,就可以保證最后那口氣不散,生機不滅。但卻無法救人。
如此也夠了。
它成功的讓凌雲拖到了秦無昊的到來。
秦無昊細致的為凌雲將衣服掩上,撫平衣服上的每一絲褶皺。緩慢轉身問道:“誰干的?”
房間里除了濯塵以外,就是丁睿和樂琴。
樂琴是師叔,從輩分上他不能用如此質問的口氣詢問。秦無昊這話自然是問的丁睿。
丁睿回答道:“詳細的我也不知。只聽清源師兄說,他們被綠意閣的人堵住了去路,因為……”丁睿的話沒有說下去。
秦無昊替他接了上來:“想要知道我的下落?”
丁睿點頭。
秦無昊:“師父和師兄不知道。他們就算知道,也不會回答。所以,那些家伙就直接動手了。”
丁睿微微低頭,然后小幅度的點了點頭。
秦無昊冷笑,他并不意外這個答案,秘境中綠意閣的親傳弟子幾乎全部隕落,好多都是有大背景的人,師父不是門派里的長老就是掌門,有個大能為愛徒報仇拋棄原則都有可能。秦無昊可以理解,卻無法忍受。
扔鍋的是你們,討要說法的是你們,追殺人的還是你們。
難道他就只能自認倒霉?
若是如此,那霉運他認了。
等他去綠意閣找事的時候,也請你們自認倒霉。
秦無昊:“看傷勢,師父是為了護著師兄,硬挨了幾次攻擊。就算是形勢所逼,能傷的師父如此地步,至少是個出竅期。綠意閣的出竅期,有幾人?”
丁睿沒有回答,那邊樂琴也不吭聲。
不是不知,而是不想說。
哪怕秦無昊現在是個元嬰期,面對高整整一階的出竅期也束手無策。
報仇,只有在打得過的時候才是報仇,反之那叫送菜。
在明知敵不過的時候,樂琴和丁睿都不希望秦無昊去送死。
秦無昊對他們的想法心知肚明,也不追問,扭頭看向了濯塵。
濯塵道:“綠意閣分神期一人,出竅期兩人。分神期是前任閣主,二十多年前就閉了死關,至今都沒出來。兩位出竅期中一人接任綠意閣,成為閣主。另一個是副閣主,人稱極上真君。”
“有徒弟在當年的秘境中隕落嗎?”秦無昊問道。
濯塵回想了片刻道:“好似都有。”
秦無昊淡淡的應了一聲道:“行,那就都宰了吧。”
旁邊丁睿和樂琴聽的都愣了。
丁睿:“那是兩位出竅期。”
秦無昊嘴角一抽:“那又如何?”
樂琴:“那不是你能對付的。”
秦無昊:“對,但是我什么時候說我要親自動手?”
兩人都是一驚。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秦無昊道,“我沒抓魚的興趣,但是偶爾做一做那漁翁,感覺也不錯。”
濯塵:“你打算在等黃昏殿和綠意閣相爭的時候,一舉殲滅?”
秦無昊:“別說的那么露骨嘛。我只是去掃個尾巴而已,稍微的~”
濯塵:……
“黃昏殿被你滅了四個魔君,他們或許不會動手。”濯塵道。
秦無昊:“沒關系,他們不想動手,我也能逼他們動手。勸架難,讓兩邊本來關系就不好的人打架難道也難?”
樂琴:“你殺了黃昏殿四位魔君?”
秦無昊:“我和濯塵一起斬殺了三人,另外一個是我的下屬干掉的。”
樂琴沉默,半刻后道:“凌雲師兄若是醒來,定會很欣慰。”
秦無昊一笑:“或許會嫌我太惹事也說不定。未免他罵我,我還是錯開見面的日子吧。先將師父的內傷修復。”
樂琴:“你會醫術?”
秦無昊抬手,銀色的蠶絲在指尖拉出:“本就會一些。得了毒醫仙的傳承后,精進了點。”
樂琴和丁睿一臉震驚。
樂琴而后宛然一笑:“師父常說,危險的背后常常隱藏著機遇,只問有沒有那本事抓住它。看來,你并沒有白白受這一遭。”
秦無昊:“可我卻希望,我只是個庸碌無為的人。”
樂琴垂眸:“命依然如此。”
秦無昊:“對,天道就是那么坑爹么。”
樂琴:……
“我需要稍微動個小手術,所以……”秦無昊轉身看向屋內的三人。
濯塵和樂琴首先走出了房間,丁睿好奇的瞥了他一眼,跟在二人身后,不忘將門關上。
看著人都出去了,秦無昊才動起手來,將衣服再次掀開,指尖一點銀光閃過,落在了凌雲真人赤.裸的胸口處。
屋內外,樂琴好奇的打量著濯塵,問道:“你與師侄是朋友?”
濯塵回答:“契約伴侶。”
樂琴:……
是她想的那種伴侶嗎?
丁睿是記得眼前的男人的,不愛說話,卻常常粘著哥哥,后來雖然分開了一段時間,沒想到山門變故后再見哥哥,兩人又是這種焦不離孟的情況。
丁睿不喜歡這個人,直覺的認為他冷心冷情。
“你是認真的嗎?”丁睿問道。
濯塵眼神很認真的點頭。
綁定奶媽修煉,這個世界還有比這更便宜的事情嗎。
他當然很認真,秦無昊就是他的第二條命,別說是平等的伴侶契約,哪怕是主從契約,濯塵都不認為自己多吃虧。
尤其是認識這人多年后知道了他的脾氣,秦無昊睚眥必較的同時,別人對他一分好,他就會對人十分好,是個會感恩的人。
與這樣的人相交,最不必擔心的就是才剛把小命交到他手里,轉手就會被賣了的可能。
丁睿又問了一句:“是會雙修的關系嗎?”
濯塵點頭:“我們已經雙修過了。”那感覺非常好。
丁睿:……
樂琴:很好,什么都不用問了。
其實很早以前,凌雲師兄就曾暗暗的告訴她,他很擔心小徒弟總有那么一天,會被男人拐帶走。
如今,這一天到了。
樂琴還常說不過是凌雲師兄在杞人憂天,而現在她要感嘆一句,不愧是凌雲師兄,果然先知遠見。
不知等凌雲師兄醒了,面對如此情況會是什么心情。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在外等待的三人都回過頭,秦無昊面容微白,額頭薄汗的走了出來。
樂琴問道:“可順利?”
秦無昊點頭:“自然。已經無礙了。”
樂琴聽后,立即進屋去看,秦無昊則是被濯塵扶著坐到了一邊。
“我沒事。”秦無昊回答,“就是有點腎虛。”
濯塵點頭,腎虛這個詞秦無昊說了很多次,也不知道吃點甲魚能不能補上去。
樂琴細瞧濯塵的模樣,手搭在了他的脈搏上。醫修之術她不懂,但是檢測凌雲的狀態她卻是行的。這細細一探后心中暗暗吃驚,內里的傷勢竟然已經好了七八成,很多破損的五臟六腑竟是在剛剛那短暫的時間中就全部重塑,經脈也無絲毫損壞過的模樣,氣海更是又被拓寬了一分。
這手段……難怪當年毒醫仙如此被追捧,哪怕她是魔修人士,道修中也有不少遞出橄欖枝,想要將其拉攏過來。
這等手段若是能歸為己用,修真道路上還有何事可怕呢。
心驚之后,樂琴便是有些憂愁起來。
不過才元嬰期,便有如此技藝,幸運的同時,怕是麻煩也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