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這兒,才帶著杏兒出門,卻見延禧宮門口,剪秋同樣是帶著幾個宮女過來了。
兩行人兜頭遇上,安陵容看著剪秋臉上帶著的一貫假笑模樣,笑意微微收斂,只好引了她進屋。
“剪秋姑姑怎么過來了?”
安陵容從前與剪秋打過不少交道,這人的心性謀算,幾乎能與皇后比肩了,實在是個難應付的主兒。
“皇后娘娘知道小主近日辛苦了,就打發奴婢來給您送些東西。也跟您說,得空可以多過去坐坐呢。”
去皇后處小坐?
安陵容眼皮子跳了跳,一看剪秋送來的那些名貴物件,就曉得……她收了這些東西,也只能去一趟景仁宮,給皇后謝恩了。
畢竟宮里收了賞賜要去謝恩,也是不成文的規矩了。
皇后是鐵了心要她去的。
安陵容想明白這一點,索性面子上裝得更加和善了,便道:“原是我的不是,身為嬪妃,該多給皇后娘娘請安的。”
“擇日不如撞日,我現在就去吧。”
剪秋聞含笑,引著安陵容就去了景仁宮。
到了景仁宮,安陵容卻沒瞧見皇后,還是繪春出來說,皇后娘娘正在與惠貴人說話。
“快臘八了。”
繪春解釋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從前皇上也是屬意惠貴人學學六宮事宜的,但因為劉畚那檔子事情……”
繪春頓了頓,又道:“那陣子給耽擱下來了。這臘八節要到了,宮里要施粥,皇后娘娘忙不過來,這就叫了惠貴人來幫幫忙。”
!?
皇后會這樣好心?
將好不容易掌握在手里的六宮大權,分出去一些給沈眉莊?
安陵容下意識的就覺得皇后想使絆子!
“既然……”
她剛一開口,身后卻有人先喊住了她。
“柔貴人。”
這聲音輕輕柔柔的,也是無限溫柔了,安陵容回頭,便瞧見了福常在。
她穿著簇新的粉色對襟夾襖,唇角也帶著淺淺笑意,整個人仿佛花團錦簇似的,難以讓人生出惡意來。
……
實在很難與那張浮腫的水中大臉想在一起了。
安陵容沒來由的在自己心里這么嘀咕了一句,從前她每每見到福常在總有些不自在,現在好像終于好些了。
“福常在。”
她也微笑回應,福常在便走上前來,對安陵容道:“左右皇后娘娘現在也是不得空的。”
“我屋子里的水仙開得極好,柔貴人不如過去看看?”
這才是皇后忽然要她來景仁宮里的目的嗎?
安陵容瞇了瞇眼睛,不動聲色就道:“好呀。”
走進福常在所住的偏殿,那一盆水仙花正好擺在桌案上,清雅的香氣縈繞在整間屋子里,格外令人覺得舒服。
福常在令人虛掩了房門,外頭似乎也無人,她走到安陵容身側,忽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柔貴人!”
!?
福常在忽然行此大禮,安陵容忙去拉她,福常在卻執拗的不肯起來。
安陵容又聽她道:“那日年妃令周寧海打暈了我,叫我掉進那井里,幾乎是要溺死在里頭了!”
“是你路過救了我吧?那耳墜子,先前皇后娘娘說是夏常在的,我便以為是她救了我。”
“我怕因為這件事被年妃知道,年妃會害夏常在,不敢聲張。只能偶爾借著皇后娘娘的名頭去看她,給她送些東西!”
“直到夏常在死后,皇后娘娘才告訴我,當日救了我的人是你!難怪皇后娘娘一直不肯明當日之事,原來是為了保護你,也是為了保護我!”
“就是夏常在也真是可憐,白白遭此橫禍!她現在死了,想來年妃也不會再計較那一日的事情了。”
“也是我糊涂,不曾真正感謝救命恩人,還請柔貴人受了我這一拜吧!”
福常在說得聲淚俱下,話音一落,重重的就給安陵容磕了一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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