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府。
潘青云已提前回到了這里,左相府上的百名護院已被他集合在了前院。
不過左相的夫人,那個幾乎不會露面的,似乎被帝京所有人忘記了的潘青云的奶奶對此卻不以為意。
老太太這輩子見多了刀光劍影爾虞我詐,她一點都不相信那陳小富敢對左相府有半分不敬。
后花園書房。
老太太杵著一根龍頭拐杖,笑瞇瞇看向了潘青云:
“孫孫,乖孫孫,你緊張個啥呢?”
“咱們潘府什么樣的大風大浪沒有見過?”
“你爺爺是怎樣從一個七品縣令到而今一品宰相的?”
老太太那雙依舊清亮的老眼微微一瞇:
“所謂的官路,那就是一條血路!”
“你爺爺向前而行的每一步,都是踩著許多人的尸體而行!”
“那前程二字,都是用那些人的血來書寫的!”
“那些不長眼的敢攔著你爺爺的路的那些人還不是都死了么?”
“陳小富他區區一個四品監察御史又算得了什么?”
“他陳小富在臨安欺負了你,奶奶可咽不下這口氣!”
“他來了正好,奶奶倒是要看看他敢不敢砸了咱潘府的門。”
“奶奶倒是要試試殺了他又能怎樣!”
說完這話,這原本還慈祥的老人面色陡然一寒!
“長亭……!”
書房外進來了一個人。
一個年約三十的書生模樣的中年男子。
這男子站在了老太太的面前躬身一禮:
“老夫人有何吩咐?”
“你去一趟城防司,給韓家那小子帶個話,就說……有匪人入室打劫,讓他速速調兵前來剿匪。”
“你拿老身的腰牌再去一趟宮里,給老太爺說有人欺負上門,這家都快沒了,叫他趕緊回來。”
這叫長亭的護衛領命退下,一飛而去!
老夫人徐徐站了起來:
“來人,取老身那件二品誥命霞帔!”
“走吧,老身也去看看那位比肩大儒的小陳大人。”
“春花,叫幾個丫頭把桌子椅子都搬去……碳爐也搬過去。”
“還有老身的那把刀也一并帶上!”
“聽說這位小陳大人生的很漂亮……”
她穿上了那件嶄新的蹙金繡云霞翟紋霞帔,抬步而行走入了風雨連廊中。
潘青云歡喜極了。
他沒有料到向來在佛堂念經侍佛久不問世事的奶奶今兒個會出來。
有奶奶出面,他陳小富雖入了帝京,恐怕回不了他在帝京的那個家了!
……
……
內務司。
老鬼一臉歡喜的正在那幾棵瓊花樹下賞雪。
這一次他是真的在賞雪——
陳小富已到了帝京。
二皇子在帝京的城門外為他筑了一亭請他前去赴宴。
這小子聰明啊,他雖進了那亭卻只飲了一杯茶便離開了。
女皇陛下終究還是知曉大局的,她竟然派了魏奴兒帶著黃羅蓋傘前去迎接陳小富入帝京……
如此看來陳小富在途中所遭遇的兩次截殺應當與她無關。
入了帝京有了黃羅蓋傘庇護的陳小富這就真不會有明面上的危險了。
所以,老鬼總算是放下了心來。
這心放下了眼自然也就寬了。
哪怕他只有一只眼,此刻依舊能看見那些飄飛的各不相同的美麗的雪花。
小仙依舊在他身旁。
小仙卻很不開心!
她瞅了老鬼一眼:“為何不讓本姑娘去城門迎接他?”
老鬼咧嘴一笑,露出了那張漆黑的嘴:
“他和你……很熟么?”
小仙一怔,心想與陳小富也就只是在慶園的湖柳亭見過,熟肯定是說不上的。
少女眉梢輕揚:
“不接觸不相處何來的熟?”
老鬼又道:“可前去迎接他的就有他最熟悉的人,他哪里有時間與你接觸與你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