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江北道進入河北道就已經開始下雪了。
對于雪,陳小富是喜歡的。
但無論有多喜歡他都沒有花費太多的時間去欣賞,因為他要練那該死的大威天龍神功!
只有在午時或者晚上用飯和扎營的時候他才會站在這廣闊天地間看一看這茫茫的白。
鳳歷十六年十一月二十五。
午時,隊伍停在了小倉縣境內的一處村莊外。
大雪依舊在紛紛揚揚的飄著,神武營的戰士們極為熟練的搭起了幾處帳篷,這樣的天氣只能在帳篷中埋鍋造飯。
紅袖的那二十四個姑娘們便在那些帳篷中忙碌著。
神武營的其余戰士或許是因為淬體的緣由他們并不覺得冷,他們依舊在這冰天雪地中巡邏戒備著。
陳小富剛下了馬車,龐博盛就在啞巴的看護下來到了他的身邊。
這位昔日的知府大人內心的恐懼并沒有因為距離帝京越來越近變得越來越濃。
在前些日子的那一戰中,他似乎將生死給看淡了。
所以,他現在在陳小富的面前表現的更為隨意一些。
“小陳大人,”
龐博盛拱了拱手:“這里已是幽州地界的小倉縣境內,按此速度大抵再走兩天就可抵達帝京了。”
“小人有個不情之請可否說說?”
“你但說無妨。”
“多謝小陳大人……抵達帝京之后,小陳大人若將小人交給刑部,小人大抵會在刑部意外死亡。”
“小人其實巴不得能早些死,但小人思來想去,那些罪狀雖在你手里,可人證……刑部辦案如果想要結案他們不一定需要人證物證俱在。”
“可如果小陳大人你不想結案,如果小陳大人想要深挖咱大周朝的那些貪官蛀蟲,那么小人還是多活一些日子比較好。”
“這就看小陳大人你的取舍了。”
陳小富聽明白了。
“嗯,你得活著,怎么著也得活著過最后一個年。”
“……多謝小陳大人。”
說完這話,龐博盛并沒有離開,他猶豫了片刻又說了一句:
“這一路走到現在,雖說多在野外風餐露宿,但還是經過了許多的城鎮,小人的意思是……”
“小陳大人您的任命文書當已傳至這各級的官府,至少江北道和這河北道的官府肯定是收到了這文書的。”
“作為監察院的御史,至今卻沒有一個官員在途中拜訪小陳大人,小人斗膽說一句,這在官場……很不正常!”
陳小富上輩子沒有當過官,倒是沒有注意這個問題,他問了一句:“那如何才算正常?”
“這個……監察院有監察百官之權還不受內閣約束,這權力是巨大的!”
“以小人這些年為官之經驗,地方的各級官員對如你這樣擁有生殺予奪之權的大員肯定會想方設法的奉迎巴結才對。”
“比如你經過某個縣,在你抵達這個縣的前兩三天當地的縣令,更上一級的知府就對你的行程了如指掌。”
“就會出城十里相迎。”
“就會在城里安排最好的席面最好的客棧甚至最好的青樓為大人您接風洗塵!”
“用官場的話來說,這便叫混個臉熟。”
“小陳大人您與所有的官員都不一樣,不一樣的意思是……你是陛下欽封的四品大員,另外,你不屬于朝中任何一個派系。”
“按照道理,朝中各派都應該主動與你接近,主動拉弄你才對。”
“可大人這就快抵達帝京了,這一路而來,各地偏偏靜悄悄……這便是不正常之處。”
“這只能說明有人給那些官員打過招呼,便有幾分冷落之意。”
“這也說明大人您去了帝京,監察院這事,恐怕不太好開展下去。”
“上面的阻力有些大,小陳大人您,更要多加小心才好!”
陳小富眉間微蹙微微頷首:
“你說的有幾分道理,不過這樣也好,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彼此不見面本公子以后做事也能簡單一些。”
龐博盛張了張嘴沒有再說。
他其實很想說,朝中各派系都沒有主動與你接近,這便說明你站在了所有派系的對立面!
在你陳小富的面前就不是小小的一個坎,而是……一堵墻!
一堵很厚很高很長的墻!
監察院權力再大辦事也是需要人的,也是需要有其它的衙門與你配合的!
否則,那監察院大抵就和內務司的棺材一樣,僅僅令所有官員恐懼,卻沒有任何一個官員會去接近。
明明存在,卻偏偏又沒有被任何人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