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在江南兢兢業業,他的媳婦孩子卻盤亙在京城多日,說是回京探望老娘,但許多政治敏銳的,還是察覺到了些不對勁,只是林家在京城月余始終安分守己,沒有任何異動,也不曾與別的勢力有所接觸,逐漸的,林家老宅附近盯梢的人就少了。
十月初,林如海的同年——前兩年升為工部右侍郎的趙涵發帖,邀請賈敏母子前去參加其長子的婚宴,林家答應了下來。
這也算是林黛玉姐弟倆在京城高門中的第一次亮相。
是林青玉計劃中的一環。
……
榮國府榮禧堂正院里,氣氛沉靜如水,來往的丫鬟婆子俱不敢高聲說話,蓋因為當家太太今日心情不好,摔了好幾遍東西!此時個個縮著脖子,走路都踮著腳走,生怕招了太太的眼。
此刻王夫人身邊只有周瑞家的伺候,周瑞家的是她心腹,王夫人語毫無顧忌,又氣又酸道:“老爺既知道人家趙侍郎的帖子是發給了林家,他自己不去問,反而要我張口,這叫什么話?都是求人的,他張不開口,難道我就張得開了?!”
賈政入工部多年,依舊是個六品小官,別人都成他領導了,他還擱原地打轉,偏偏他想升,別人瞧不上他啊。能力是一方面,其次他不是正經科舉出身,再來勛貴人家和清流之間就隔了一層壁,賈政實在無奈。
而趙涵僅比林如海大了幾歲,如今已是三品侍郎,正經的書香門第,累世名門出身,賈政一個勛貴人家的六品小官,想攀都攀不上。
聽說上官家中有喜事,賈政忙不迭的準備了厚禮,結果人家只收了一些尋常布料喜糕,把那些貴重的經畫古籍都退了回來,整個工部只有賈政得了這般遭遇,他羞慚不已,躲回家里不好意思上值。
聽說林家收到趙家的請帖,賈政就動了心思,想讓賈敏作為中人,替自己轉圜一下,偏他又不好意思直接對妹妹講,便把事情都托付給王夫人,自去前院找清客閑談,一副甩手掌柜的樣子。
既想要保住自己的面子,又想要萬事不沾身,還想要所有既得利益,不愧“假正經”之名。
王夫人再如何不滿,也得捏著鼻子去替他辦了此事,萬一趙侍郎真的因為這些小事記恨上了賈政,動動手就能把他搞下去,寶玉還小,他爹可不能是個白身!
只是王夫人一想到自己得給賈敏伏低做小,渾身像被針扎了一般不自在。
再有誥命上的差距——賈敏是三品孺人,而她只是六品安人,王夫人心里更酸了。人家正經的和賈政頂頭上司家來往走動,而賈政連送禮都能被退回來,其中差距之大能叫王夫人慪死。
周瑞家的便給王夫人出主意:“橫豎姑太太這幾日不來,您只管用老爺的帖子寫封信給姑太太,難道親哥哥要她搭把手,姑太太還能拒絕不成?若是老爺問起,您只管說是身上不好,已寫了信過去,老爺還會去問姑太太信里寫著什么嗎?”
王夫人眼前一亮,立時叫人去拿賈政的信貼來,她努力模仿著賈政的筆跡,寫信叫賈敏出面幫忙解釋轉圜,怕多說多錯,只寫了幾行就停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