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還有人理解她,傳承她的遺志,這塊碑的存在就有意義。”
比如陳萍萍在慶帝眼皮子底下建造的陳園,他在那里遵循葉輕眉的平等理念,人人自由,雖然其中不乏有為了葉輕眉才做的這些,但論跡不論心,陳萍萍做得已經夠好了,他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
再比如范閑,他或許沒有繼承到葉輕眉的事業心,但他能理解葉輕眉的所作所為,這何嘗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共鳴。
更有如今,不斷踐行著這些理念的同道中人,共同建造了一個無限趨向于理想國的國度,哪怕葉輕眉在世,也很難做得更好了。
范閑放下抹布,轉過頭看著云意,“如果她能看見,一定很高興。”
云意點點腦袋,“我也這么覺得,我還挺想問問她,我是不是做得更好。”
范閑失笑,“這個啊?如果我們沒靠著她留下來的遺產起事的話,她說不定還愿意夸我們兩句。”
云意也笑了,耍賴說:“你娘的不就是你的?你的不就是我的?那還分什么彼此啊?”
范閑眼睛一亮,“那我嫁妝都給出去了,你什么時候迎我進門啊?”
云意頓了一下,有飛鳥從頭頂劃過,云層輕盈移動,像是停留在兩人的頭頂偷聽。
少女認真說:“古有美人傾國,我總要準備更值得的聘禮才行,我覺得天下一統就不錯。但現在還有個北齊沒有解決呢。”
范閑有些失望,又有些理解,他的事業心不重,屬于間歇性努力的那一類人,得有人揮著小皮鞭激勵才肯動彈兩下,比不上云意,但不妨礙他欣賞有事業心的女孩子。
“那兩年時間夠不夠?”
云意:“……”
“你可真是看得起我。”
范閑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狐貍,頭發蓬松的垂在身后,云意摸了幾下,再次感慨這發絲的柔軟舒服。
她突然想起來,“五竹今天不出來嗎?”
范閑目光透過政法院的層層遮擋,好像看見了一個房間里靜坐的機器人,機器人面前懸掛著一幅畫,畫上是一個女子的背影。
“讓他和我娘再待一陣吧,比起這些虛禮,他應該更想多看看我娘。”
慶帝死后,他的遺產除了分出部分給他的妾室兒子,其余的都被充公,這幅畫是宮典告訴給云意的。
當年范建為葉輕眉畫的畫像,結果被人偷走,葉輕眉氣急敗壞的詛咒偷畫之人鰥寡孤獨不得好死,最后詛咒竟真的應驗了!
慶帝死無全尸,兒女妻妾無不厭惡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的自有天意。
“走吧,再不回去,家里該急了!”
迎著撲面而來的風,范閑自然的牽著云意的手,兩人并肩走向馬車,冰涼又清新的空汽混著冬日的寒涼落在他們肩上,發絲上,裙擺上,在逐漸灼熱起來的正午陽光下,兩道影子漸漸融和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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