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荼看向了朝曦,兩人四目相對,她赤紅雙眼,緊緊咬著唇不松,驀然被慶安的啼哭聲給驚醒。
從朝曦懷中接過慶安,吸了吸鼻子,極力克制聲音哄著:“慶安不哭,是母后的錯,不怪你。”
小小的慶安從未見過父母爭執,也未曾見過方荼哭,被嚇得不輕,趴在了方荼懷中,低聲啜泣。
許久,才慢慢停下。
朝曦深吸口氣,面上露出了幾分微笑,也不知對慶安哄了什么話,終是讓慶安破涕為笑。
直到跟慶安解釋了一遍,她才恍然,又跟著宮女出去玩,這次宮女極有眼力見地將人走了很遠。
朝曦回過神看向方荼,欲又止,幾次想要上前卻被方荼用眼神制止了,他道:“慶安在朕心里無人能比較。”
這是他第一個孩子,也是他滿懷期盼的嫡長女。
方荼垂眸不語,眼神中仍是疏離,背過身去干脆不再看他,兩肩慢慢地顫抖。
良久
朝曦離開了。
人走后,方荼重新坐了下來,眼淚卻是控制不住的流淌,仿佛流之不盡,扶月見狀趕緊走了過來。
“娘娘?”
許是傷心過度,竟兩眼一黑陷入了昏厥。
耳邊隱隱約約還有焦急的聲音。
“娘娘……”
再睜眼時方荼已經躺在了床上,扶月跪在榻前:“您可嚇死奴婢了,突然昏厥,奴婢猝不及防。”
方荼仰著頭,眼淚止不住的從眼尾滑落。
“娘娘,這究竟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跟皇上吵架了?”扶月急得不行,只恨不得替方荼受過。
太醫來了,方荼卻道:“不必了,本宮只是老毛病,不礙事。”
不肯看太醫將人打發了。
扶月追問:“娘娘,您不能作踐自己的身子啊。”
她知道這幾日皇上去了咸福宮,殿內的燈火又開始亮到天明,需要用很厚重的粉才能勉強遮住。
“是因為喬貴妃……”
提及了喬貴妃三個字,方荼眼眸微動,直勾勾地望著青色帷帳,語氣空靈有些不真實:“貴妃有孕了。”
一句話令扶月也驚呆了,滿臉不可置信:“一個月前喬貴妃還被質疑有守宮砂,若有孕也不足一個月,怎么會這樣?”
扶月掐指一算,問道:“會不會這孩子不是皇嗣?”
聞,方荼眼眸微微動了,掙扎起身。
前幾日有關于常妃腹中孩子的事,扶月也聽見了,下意識地安慰道:“娘娘,常妃腹中子嗣不也不是皇嗣么,皇上許是有其他安排。”
方荼靠在軟枕上,陷入了沉思,回想起朝曦的一字一句,還有每個表情,不斷地猜想著,極有可能。
“娘娘,皇上對您極有耐心,您日后莫要再將皇上推遠了,皇上只是要個子嗣,其實……并不算過分,只要心還在您這,日后去母留子。”
扶月大著膽子終于將心里話說了出來:“后宮子嗣沒有幾個是正經血統,皇上不僅僅是您的丈夫,還是北梁的皇帝,親近貴妃,也許只是要子嗣,若有了子嗣,自然就不會跟貴妃親近了。”
伺候方荼多年,扶月看得出朝曦對自家娘娘是有感情的。
但朝曦身上的擔子更重。
“每次皇上都想和您談心,您總是拒絕,冷漠的將皇上拒之門外,對皇上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扶月咬唇,莫說皇上了,就連她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換成旁人,早就打入冷宮了。
方荼眼眸微動。
“娘娘,如今擺在您面前的只有兩條路,第一,抓住皇上的心,讓皇上寵幸其他妃嬪,去母留子,保全地位。第二,慢慢地讓喬貴妃抓住了皇上的心,誕下皇子,將來整個北梁江山都落入喬貴妃那邊,而您,什么都沒有。”
相比較而,扶月寧可讓皇上多寵幸幾個妃子,有了身孕即可,只要心還在方荼這。
又有什么要緊的?
唯一能確定的是,后宮沒有子嗣,絕不是長久之計。
方荼也被扶月勸得清醒了幾分,忙讓她將后宮名單送來,扶月見她開竅,二話不說將名單取來。
除了筠妃,麗貴人還有蕓德妃,常妃外還有十六人。
最高的位置不過貴人,其余都是末等的答應。
“一個時辰后將這些人召來,讓本宮見見。”方荼有些焦急。
扶月想勸她不必著急,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點了點頭。
一個時辰后內堂站著十幾個年輕貌美的姑娘,或嬌艷,或靈動,或嬌俏,還有清秀,端莊,溫柔……
“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
十幾人行禮,她們個個面露疑惑,惶恐跟不解,入宮三年多,也不見皇后召見這么多人。
“都抬起頭來!”扶月道。
個個抬頭。
映入眼簾的女子容貌讓方荼心里就跟針扎了似的難受,強行擠出微笑,揮揮手又讓人退下了。
“讓常公公來!”
扶月應了。
片刻后常公公趕來:“奴才給皇后娘娘請安。”
“從今日起,你要勸誡皇上雨露均沾,別讓后宮妃嬪獨守空閨。”方荼道。
常公公錯愕,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抬起頭看見方荼面上是一派凝重,他悻悻點頭:“奴才遵旨。”
方荼又著重挑選了幾個樣貌嫵媚的:“今日就讓秦貴人侍寢吧。”
“啊?”常公公愣住了,面露難色。
扶月上前解釋:“常公公,皇后娘娘身為六宮之主,理應勸誡皇上雨露均沾,為北梁多開枝散葉。”
常公公實在是捏不準方荼的意思,面上也只能應承著,此外方荼還對著常公公說:“從下個月開始,每隔五日讓太醫給諸位妃嬪診脈,若有喜訊者,本宮有重賞!”
看皇后的架勢不像作假。
也是常公公連連點頭。
傍晚
秦貴人送來時,朝曦愣住了,臉色鐵青看向了常公公:“這是怎么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