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拙跟茵茵一起靠在車窗邊,聲音輕柔地說著謝凜的事。
茵茵非常捧場,一會說:真的嗎我爸爸那么厲害一會說:那爸爸后來有沒有打回去,像只不知疲倦的小百靈鳥。
那爸爸會喜歡我嗎茵茵抬頭看她,奶奶說大人都不喜歡女孩。
小姑娘大大的眼睛里滿是天真單純的疑惑,甚至都沒有難過。
——或許是她這個年紀還不懂什么是難過。
這一瞬間,顧拙殺了陳心婉的心都有了。
當然,爸爸一定會喜歡我們茵茵的。她勉強壓下心酸和憤怒,微笑著道:茵茵你的名字就是爸爸起的,爸爸怎么會不喜歡你
茵茵的大名謝因確實是謝凜起的,茵茵這個小名才是顧拙后來起的。
農村有賤名好養活的說法,顧拙舍不得給女兒起那些糟踐的名字,就想到了跟她的大名同音的茵字。
茵本義是車墊子,泛指鋪墊的東西,說這個字賤便是來源于此。
說來也是巧合,茵茵大名叫謝因,而顧拙照顧大的萌萌大名叫韓旻,這對堂姐妹明明都是姑娘,名字卻一個比一個像男孩。
火車上的日子是很無聊的,顧拙無聊之下便開始教茵茵數數。
正教著呢,火車上的餐車過來了,顧拙連忙要了一份盒飯。
全素的六毛,一暈一素九毛,一暈一素一湯一塊二毛,一暈兩素一湯一塊五毛,米飯都只有四兩,要添的一毛二兩。列車員吆喝道。
顧拙要了一份一塊二毛的盒飯。
米飯不要添列車員問道。
顧拙搖頭,不用。
徐珍要的一暈一素的盒飯,不過她又添了二兩米飯。
這會的盒飯不是立時給你的,而是給了錢列車員登記好,然后拿走你的鋁飯盒去裝飯菜,過上十幾分鐘,她就會再次回到包廂,將盒飯分發給大家。
天氣熱,除了一些短途乘客,臥鋪車廂的乘客基本都選擇了買盒飯,顧拙她們混在其中倒是不顯眼。
哎,一想到以后要跟兒媳婦一起過日子,我心里就不痛快。吃飯吃到一半,徐珍就忍不住嘆了口氣。
因著她的碎嘴子,顧拙倒也知道了她跟她兒媳婦之間的矛盾了。
主要矛盾其實沒有,都是一些雞毛蒜皮。據說徐珍兒媳婦年輕的時候想要讓徐珍辭掉工作去部隊幫她帶孩子,她沒樂意,因著這一出雙方就有了齟齬。后來徐珍退休之后也去部隊住了幾年,幫著給孫子孫女燒燒飯洗洗衣服。然后,婆媳倆又因著各種各樣的小事情各種看不慣對方。于是等最小的孫子都住校之后,徐珍就回了省城一個人住。
因著有這樣的前情在,徐珍特別不樂意跟兒子兒媳住一塊。
顧拙對這種話題向來不參與,當下便轉移話題道:齊市那邊的氣候不知道怎么樣,也不知道我帶的衣服適不適合。
適合,有啥不適合的,那邊夏天熱著呢,而且還不怎么下雨。徐珍道。
顧拙挑眉,徐阿嬸你兒子一直都在齊市當兵嗎
可不年輕那會一直在東調西調,三十多歲去了齊市后就一直沒再調動。徐珍嘆氣,齊市那地方,立功算是比較容易的,但也亂,要是運氣不好,普通老百姓也會有危險。
顧拙一怔,是這樣么。
上一世她去齊市已經是兩年后,那時候來去匆匆,似乎根本就沒多留意那個陌生的城市。那個時候,世界似乎都是黑白的,她什么都看不到。
到了下午,對面鋪位終于有乘客來了。也是巧,是一對父子。
本來性別不同,大家都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那青年卻是個活絡的,上來就拿了一副撲克牌提議道:正好四個人,我們來打十三水吧
嗯
顧拙一驚。
徐珍轉頭看向顧拙,有些猶疑道:你會打嗎
這年頭,鄉下人可不是都會打撲克牌的,有的甚至都不不知道撲克牌這種東西,他們對牌九更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