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還停著另一輛馬車,蕭時凜一眼認出,那是桃夭離開南宮門時,若乘坐的阮家車駕。
洛紫曇和桃夭向來水火不容,可今日,居然一同回了臨安伯府?
想起今日在宣政殿上,臨安伯出現后,洛紫曇的古怪之處,蕭時凜瞇起眼眸。
也罷。
他正好看看,洛家人葫蘆里到底賣著什么藥。
洛紫曇下車后從側門進去,蕭時凜讓小廝駕著馬車回去,自己則熟練地從后墻跟一個狗洞鉆了進去。
從前洛紫曇還未進宮認回宣帝之前,他們每次私會,無一不是借助這個狗洞。
真沒想到,在他們成婚之后,他還有機會一嘗從前的滋味。
……
桃夭沒想到,她不過離開臨安伯府兩日,一切就都已經不一樣了。
好在臨安伯終于回府,因阮玉竹下獄而惶然無措的下人們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
“拜見承王妃。”聽著下人們敬畏地叩拜自己,桃夭心里說不出的感覺。
從前,這些人當中,少不得有些趨炎附勢刁難過她的,可她知道,其根處,在于洛家的門風不正。
步入主屋,只有臨安伯一人。
“拜見承王妃。”臨安伯恭聲行禮,桃夭卻遲遲沒有喊起。
她緩步走到主位坐下,門也被駐守在外的折雨關上。
沉默了許久,她平聲開口,“我要知道當年我娘托孤時,還發生了什么。”
臨安伯心中還是有些驚訝的。
桃夭沒有問他跟皇上說了什么,也沒有逼他說出真相,只問當年的事。
他警惕環顧四周,確定靜寂無人,才道,“當年迎星找到我的時候,身受重傷……”
桃夭眸色凌厲,“什么傷?你可曾給她請大夫?”
“請了。”臨安伯道,“當時她不讓請太醫,只肯讓普通的大夫試試,可惜,大夫診脈后,只說是傷勢嚴重,無力回天。”
“她傷在何處?”她記得,師父是肩膀上就有一道猙獰的傷痕。
臨安伯想了想,“在左肩,大夫說,是帶鋸齒狀的刀所傷,刀上還帶了奇怪的毒。”
對于刀具兵器,桃夭還真是門外漢。
她默默記下,又問,“可還有其他奇怪的地方?”
臨安伯搖頭,“她匆忙將手上的一只玉鐲交給我,說是給你留下的,還說你的名字就叫桃夭。我還沒來得及細問,她就急忙離開了,像是有人追著她。”
“我猜她會不會惹上什么難纏的人物,想給她找個地方躲,她卻說我什么都不知道,對你來說才是最安全的。”
見桃夭紅了眼,臨安伯語氣越發自責,“若是我當初能當機立斷,強行將她留下,她也不至于生死未卜……”
“如今,玉竹和曇兒又干下這等糊涂事,桃夭,是我們對不起你……”
說著,臨安伯也哽咽了,可他知道,如今說什么都晚了。
擺在他眼前的就是一個死局。
若遵從良心向皇上道出真相,龍顏震怒,洛家在劫難逃,就算桃夭愿意求情,冒任公主,混淆皇室血脈亦是罪無可恕。
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洛家毀在他手中!
對于他的選擇,桃夭沒有多少意外,“你想對我說的,就是這是對不起?”
臨安伯喉間干啞,吞了吞口水道,“你再等會兒,我已經讓人把曇兒叫過來,我讓他給你下跪道歉!”
“桃夭,你從小就聽話懂事,父親是真不愿委屈你……所以這次收到承王的求聘書,我才匆忙趕回京城,就是知道玉竹不怎么待見你,想親自給你備一份嫁妝,讓你風風光光嫁去承王府……”
“知道阮玉竹不待見我,你還一走就走了這么多年?”桃夭幾乎冷哼出聲。
不愿委屈她?
教她畫個畫,還要顧及洛紫曇的大小姐脾氣。
從小到大,她受的委屈還少嗎?
臨安伯本就愧疚,此時更是不敢說話。
他總不能告訴桃夭,他是怕自己留在京都,會對自己的養女生出妄念,才躲得遠遠的……
這些年,他帶發出家,輾轉在九穆各個寺廟中禮佛,醉心佛道,總算是漸漸化解了心魔,摒棄了世俗妄念。
每到一個寺廟,他就會捐一筆香火錢,請寺廟的人守口如瓶,不要透露他的行蹤。故而,京都城一直沒什么人來煩他。
其實,阮玉竹心里大抵也是樂意的吧,畢竟,他一日不在京城,臨安伯府就是由她母子二人說了算。
沒想到,最后卻是承王的人第一個找到了他,為的,還是桃夭的婚事。
“你說,王爺早在一個月前,就給你寫了求聘書?”不知為何,桃夭的聲音有些寒涼。
臨安伯看了看四面封閉的戶牖,無意識搓了搓發冷的胳膊,從懷里掏出一個紅色的信封,“不信你可以看看。”
桃夭掃了一眼,她曾在房里見過夜澈的字跡。
看著龍飛鳳舞的字跡豁然映于紅紙上,桃夭心尖輕顫,可當著臨安伯的面,她神色鎮定,只匆忙掠了一眼,默默藏入懷中。
與此同時,門外響起管事的通稟,“大人,柔貞公主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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