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族下場了。
護住了野火教。
這不是一個好的信號。
最好的猜測,是皇族不愿意野火教這種龐然大物轟然倒塌,導致神京城內為了爭奪地盤而陷入腥風血雨的混亂。
最壞的猜測,野火教與皇族有關,是皇族扶持的勢力……那就麻煩大了。
天色大明。
一輪紅日冉冉升起。
血月被日光徹底遮掩,快速淡去,轉眼之間就再也看不到絲毫的輪廓。
而旋轉呼嘯的冰風暴龍卷,依舊在野火教分舵上空不斷地盤旋。
觀戰的人,依舊在等待。
等待那白衣勝雪的少年破境而出。
這一幕甚至比之前的大戰,更加吸引人。
所有人都想要知道,李七玄破境成功之后,將會展露出何等恐怖的力量。
……
……
晨風習習。
鳥雀脆鳴,紅翅如剪刀般掠過庭院上空。
“事情經過就是這樣。”
絕美貴婦人恭敬地回答道:“李七玄擊殺了火神驚無忌,用時半個時辰,戰斗過程幾無波瀾。”
對面。
青衫矍鑠的老人,依舊在慢條斯理地用早餐。
一碗粥。
兩個饅頭。
三碟小菜。
他吃得很認真,很仔細。
哪怕是掉在桌面的一塊面屑,他都要小心翼翼地拾起來,再送到口中咀嚼。
“倒是小瞧這鄉野村夫了。”
老人笑了笑:“我昨日在宮中見到他了,很有精神的一個小伙子,看著倒也順眼,但不至于到能夠娶我米家女的程度。”
美貌貴婦人道:“他在戰斗結束之后進入破境狀態,我本來想要派人刺殺,但為期護法的除了小男之外,還有驚風樓三位當家和天鷹幫幫主,難以得手。”
老人的笑容依舊淡然:“破境又如何?這神京城中至人級不止一尊,呵呵,隨他去吧。實力越強,就越有資格給我米家當狗。”
絕美貴婦不解老爺子心中的底氣到底從何而來。
一尊不到二十歲的至人級強者,放在九州天下任何地方,都將是戰略威懾級的存在。
米家縱然是萬年世家,但對于這種人才,不也應該好好拉攏嗎?
或者說,老爺子覺得憑借米如男的關系,就可以讓李七玄老老實實地為米家效力?
這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畢竟兩人感情很深。
但她總覺得,老爺子的底氣似乎并不是來源于此,難道米家還有什么隱藏的底牌嗎?
正想著,就看老人吃完早餐之后,解開了青色腰帶,對著她招了招手。
絕美貴婦連忙上前去。
跪下。
低頭的瞬間,她那張絕美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羞怒和恨意。
但也僅僅是一瞬間而已。
很快就被尊敬和崇拜取代。
她太清楚自己的身份定位。
這種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
在米家,只有一個意志不容忤逆。
那就是眼前的老人。
不管老人做出什么樣荒誕的決定和行為。
她小心翼翼地晃動。
老人只是輕輕地撫摸她的頭發。
對于真正的上位決策者來說,縱情聲色絕對是自取滅亡的行為之一,但適當的放松卻又是必須的。
這塵世間的絕色,都是放松的玩物而已。
哪怕眼前這個女人,在米家還有另外一層身份。
又如何?
世間唯有權勢和力量不能辜負。
除此之外,便是妻子兒女,也都只可以放在秤上仔細稱量的物件而已。
庭院外。
楚空山安靜地等待著。
自從來到米家之后,他就一直都跟隨在絕美少婦秦鳶的身邊。
其實有個問題,他一直都想要問。
秦鳶的丈夫,為何一直都不回家。
也不來見她。
楚空山從未見過那位傳說之中米家如今頗為尊貴的男丁之一,沒見過他回來與妻子秦鳶團聚。
這個答案本來與他沒有絲毫的關系。
但現在,他卻越來越想知道。
也許他們關系不睦,感情不佳——甚至夫妻之情早就破裂,已經無法彌補。
所以秦鳶才會一直都將自己帶在身邊,如同弟弟一樣關懷愛護,也許她也……
就在楚空山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就看絕美貴婦秦鳶從庭院中走了出來,面色微紅,臉頰的腮紅似乎淡了一些,還有點輕微咳嗽。
“秦姐。”
楚空山連忙迎上去:“身體不舒服嗎?”
秦鳶緩緩突出一口石楠花味的氣息,笑了笑,道:“沒事,小男下午就要來拜府,需要提前準備一下,老爺子也很想見自己的女兒呢。”
楚空山點點頭:“嗯。”
……
……
轟!
恐怖的力量,朝著四面八方輻射開來。
冰風暴散去。
氣旋也隨之緩緩平復下來。
李七玄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的眼中。
他渾身繚繞著暗金色的光芒。
一抹抹閃爍的微光好似是鋒利無皮的刀光一般,伴隨著他雙眸開合而時隱時現。
乍一看,似乎并沒有什么變化。
但只有劉關張三兄弟這些頂級強者,才能感受到李七玄那竭力內斂的氣息,比之前大戰時不知道提升了多少。
如果說大戰之前的李七玄,給人的感覺,像是一塊堅硬的巖石的話,那此時的他,就是一塊千錘百煉的精鋼。
石頭會有裂紋和縫隙。
但精鋼絕對不會。
外王十九階梯煉體武道,最終的目標就是將后天身軀錘煉成為一塊無暇無垢無塵無痕無漏的絕世寶材。
將力量,氣血,勁力,精神融合為一。
而眼前的李七玄,顯然是已經被達到了這一境界的臨界點。
初入第十九階梯人王境。
半步至人。
哪怕此時李七玄竭力地收束體內能量波動,但散發出來的氣息,依舊讓周圍的空氣猶如水紋般波動擴散,身體強度和力量達到一定程度,仿佛開始排斥和擠壓這片天地。
“哈哈,恭喜七玄兄弟,破境成功。”
張鳳芝第一個開口,爽朗的笑聲猶如滾雷激蕩。
“成了。”
“九州第一天驕。”
劉昭和關學正也紛紛道賀。
“真是大江后浪推前浪啊,和七玄兄弟這樣的絕代天驕生活在一個時代,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天鷹幫幫主雙絕鷹皇嘆息。
“哈哈,恭喜李公子。”
“七玄兄弟神威,佩服。”
“李七玄,等你穩固境界,可否與我一戰?”
最后說話的是靈明劍鐘如意。
他在神京城中挑戰劍道前輩,數十戰未逢一敗,正是自信高漲之時,但今日旁觀了這場刀與火的決戰,那激昂高漲的心,卻開始沉淀。
也終于懂得師父所說‘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天外有天’這句話的真正意義。
但他還是想要努力一下,挑戰一次。
李七玄深呼吸。
緩緩低頭,目光先是對上了鐘如意那雙清澈而又堅定的眸子,當下微微點頭,笑道:“今日多謝鐘兄為在下護法,既然鐘兄有意,那李七玄自當奉陪。”
鐘如意一怔。
本以為會被拒絕。
沒想到……
被稱之為‘狂刀’的李七玄,在非戰斗狀態之下,似乎也并不是江湖上傳聞那般狂妄不可接近。
“多謝。”
這位心高氣傲的劍道天才拱手,然后轉身離開。
李七玄這才又向驚風樓、天鷹幫以及各大勢力參與護法的眾人一一道謝。
“各位前輩援手之恩,在下本該擺下宴席好好感謝,但今日一則境界尚不穩固,二則還需陪未婚妻前往米家拜府,因此就不能奉陪了,等到手頭瑣事完畢,定會一一拜謝。”
李七玄話說得很漂亮。
眾人聞,皆笑著道無妨。
劉昭笑著道:“原來這位便是傳聞之中于今日返京的米家嫡女,哈哈,李兄弟還真是福氣不淺,自是拜府之事為重,待到事畢,可來驚風樓一聚。”
“好。”
李七玄點頭答應。
雙絕鷹皇陳遠北大笑:“李兄弟可不能厚此薄彼,日后有暇,定然也要來我天鷹幫做客呀。”
“那是自然。”
李七玄笑著拱手。
又是一番江湖禮節性的對話。
之前才出手阻攔刀氣外泄以及護法的眾人,也都自報家門與李七玄認識,結了一個善緣之后,便也都告辭離去。
下方觀戰的人,還未完全散去。
李七玄也不再多說,踏上青蒼巨劍,牽住女武官米粒兒的白皙溫潤的小手,御劍破空離開。
而這一戰所造成的波瀾和影響,也在瘋狂發酵之中,很快就要以神京城為中心,朝著四面八方瘋狂輻射開去。
只怕是用不了多久,九州境內很多消息靈通的世家、大派,也會知道如今這九州天下,出了一位名為雪州第一刀李七玄的頂級強者。
……
……
米府。
高門大院。
莊園之內層層疊疊的建筑,竟是絲毫不比皇宮遜色多少。
甚至比之皇宮,還多了幾分清幽古意,許多參天古木足足生長了五六千年,冠蓋如巨傘。
門口。
已經有諸多米家高層等待。
加上侍女仆人護衛,足足有數百人,聲勢浩大。
為首的諸人,都是如今米家二代人物,不過看起來都頗為年輕,是當代米家家主的妾室所生,男女都有。
此外,還有被十幾位家主義子。
米家家主如今身居鐵碑院副院首,位高權重,有一個特別的愛好,就是收義子。
這些義子的出身很普通。
絕非高門大戶人。
但米家主卻樂此不疲。
而且對這些義子頗為重視。
全部都搬進了米家莊園。
站在最前面的赫然是絕美貴婦秦鳶。
秦鳶是米家家主大兒子米柳煙的妻子——后者也是妾室所生。
原本這個大兒子并不怎么受寵,但卻娶了一個被稱之為神京城第一美人的妻子,后得到了家主的信任,曾一度將家中許多事務交由米柳煙處理。
在十年之前,米柳煙隱隱有成為米家第二代話事人的趨勢。
很多人都覺得,他極有可能取代那位離家出走前往雪州的正妻嫡女米如男,成為未來的米家掌舵人。
但后來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米柳煙一夜之間選擇離家,前往皇城禁軍之中效力,從那以后就極少回家。
老家主愛屋及烏,對兒媳秦鳶頗為看重,將家族的一些權勢都交給了秦鳶掌管。
如今兒媳秦鳶基本上是府中的話事人,也只有她才能在老爺子面前說上話。
由她來代替老爺子,率領米府眾人迎接那位傳聞之中的長房嫡女回歸,再合適不過了。
片刻等待。
遠處馬車風鈴聲響起。
一輛銀色的金屬馬車從遠處街道駛來,不緊不慢,馬蹄聲噠噠緩緩而至。
來了。
米家眾人都是心中一震。
馬車到了莊園大門口,緩緩地停下。
車門打開。
女武官米粒握著李七玄的手,從里面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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