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將城中亡者盡數埋葬,周承明等人便化作流光遁向南天,很快就來到一座大城內,正是北澤城。
    坐鎮此城者,名為于延遲,原是鎮南府一散修,于四十年前投靠周家,入古荒妖山尋覓,至蕩水澤掠境,北巡諸道疆域,忠心可鑒,為周家所重。
    后娶虎脈女,為周氏外戚,其子女又同農脈、江仕一脈皆有婚事,正好符合三脈共同的利益,再加上周家沒有合適的化基修士鎮守北澤城。
    在諸多因素相合下,三脈便在八年前聯而上請宗族,以各脈部分功勛為代價,換得了一顆極元化基丹,以助其肉身化基,外加虎脈統率的一支龍虎左衛,以及諸多煉氣修士,也是構成了北澤道的防守力量。
    而此刻,見三道流光遁入城內,安坐在某處庭院內的于延遲卻沒有多大反應,依舊悠閑自在地品茶聽曲。
    “早些把這些妖物肅清了也好,免得這北澤總是發生動亂。”
    低聲叨了幾句,于延遲也翻了個身,換了個更舒適的位置依靠著;旁邊阿諛奉承的諸多小輩急忙上前,或奉茶服侍,或相而談論戲曲雅俗,近來北澤道近況等等。
    而在這其中,卻也有幾個周家子弟。
    畢竟,隨著周家開枝散葉,設立森嚴供養制度,再加上各宗脈入世為官做吏,遠宗族而親草莽,待遇之間自然就出現了巨大差距。
    單就凡俗族人而,六宗各脈的嫡系子弟,還有各道縣官牧的族人,這二者的待遇最為優渥,生來錦衣玉食,生活奢靡至極,說是權貴都不為過。
    但可別忘了,周家還有極大一部分旁系族人,或是于治下為吏行商的子弟。
    依照周家的劃分,他們所受供養自然就極為淺薄,有些更是已經超過了五代三輩,不再受家族供養。
    而靠著行商作吏所得,這部分族人想要養活一家老小自然不成問題。
    但是,是生靈就有貪欲,就會有私心,更別說同族子弟過得那般奢靡,而自己苦楚難度,這些人自然不愿意安于現狀,或貪污成性,或作惡爭利。
    鎮南郡國如今朝綱動蕩,諸姓作惡,一定程度上,就是因為有這些家伙存在。
    一周氏子弟站于遠處,衣衫卻是極其簡樸,幾度整理儀表,隨后忐忑靠上前去,恭敬作揖。
    “晚輩周景巖,拜見遲公……”
    卻不曾想,于延遲連頭也不轉,只是隨意擺了擺手,“回去吧,你想要的東西,老夫給不了。”
    “晚輩只是……”
    周景巖還想說什么,便有一絲強大威壓陡然浮現,將他整個往后壓退。
    見此情況,其也只能遺憾離去。
    于延遲笑呵呵地望著臺上戲劇,余光則時刻望著那青年的身影,直至其徹底離去,這才落回戲臺上。
    ‘這些周氏子弟,還真是糾纏難對,來了一波又一波;偏偏老夫身份擺在這,若是逼壓不見,免不了落個不忠不敬的名頭。’
    ‘唉,這鬧得道縣不寧,百姓怨聲載道,早晚是要出大問題,也不知主家何時才會正族風。’
    ‘得和慶真他們說道說道,平日還是離這些周氏子弟遠一些,更不可行大惡。’
    以他的視野,自然望不到郡國邦郡的謀劃,這只是他從家族角度,所能想到的擔憂罷了。
    在他看來,一個家族無論強大與否,族風家規都極為重要,甚至在某些時候,其還要勝過所謂的道法傳承。
&-->>nbsp;   如果族風家規不嚴,那其族人就會為驕奢歡淫所迷,懶劣成性,難有脊梁骨,更無上進心,而且還會因子弟行徑,給家族招來無休止的禍害。
    除非這個家族能一直出現強者,不然早晚會衰亡,而且會衰亡得極其凄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