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起笑:“好,兒臣會好好當太子,給父皇分憂。”
齊昭帝開心地錘了兒子一拳:“算你有良心!”
“既然如此,你的親事也該操辦起來了。”
“那我和月月的事……父皇你不反對吧?”
齊昭帝瞪了她一眼:“朕還能怎么反對?你都為她拋家棄國了,朕還怎么反對?”
東方起道:“那容我去問問月月。”
齊昭帝更怒:“怎么,她還能不同意?別告訴朕你們在一起三年了,你還沒讓她死心塌地地愛上你!”
東方起笑道:“我們自然是兩情相悅、生死與共。只是她生性灑脫,未必肯嫁入皇室受約束。況且……”
他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要不然,讓父皇知道林傾月喜歡入贅的,只怕把父皇給氣死。
齊昭帝雖說有諸多不滿,這個兒子,獨苗苗唯一的繼承人,還能怎么辦?
第二天一早,林傾月才剛梳洗完畢,東方起就來了。
他晃了晃手上的食盒,笑道:“特意給你帶的御膳,都是你喜歡的口味,趁熱來吃!”
林傾月問他:“你父皇身體如何了?我還以為你會被扣在宮里出不來,原本想著也進宮去看看呢。”
東方起一邊擺飯一邊道:“他沒事,不過是為了讓我們回來,故意稱病而已。”
林傾月嗯了一聲,然后開始吃飯:“這翡翠蒸糕不錯。”
東方起見她反應平淡,反而有些意外:“怎么?你一點也不驚訝嗎?”
林傾月道:“你父皇若是真的病重,就不會大張旗鼓的到處嚷嚷了。還有昨天你問謝守正時,他的眼神明顯有些躲閃。不過是你心中掛念,當局者迷而已。”
東方起問:“那你為何不早說?”
林傾月給他夾了塊翡翠蒸糕:“反正你見過便會知道,我又何必多?你也吃點。”
東方起道:“不論前世如何,這一世他是我的生身之父,如今年歲高,所以我想多陪陪他。”
“普通人類壽命短淺,多多陪陪他也好。”林傾月望著他微笑,“我陪你留下便是。”
東方起握住林傾月的手:“既如此,你也該我個名分了吧?前世,我們雖然做了十年的夫婦,可卻沒有正式成婚。這一世,你可愿意嫁我?”
他望著她,眼神溫柔而炙熱:“我以江山為聘,許你至高的權勢和自由,做我東方起的妻子,唯一的妻。可好?”
林傾月捧著他的臉頰,輕輕一吻:“好。”
她一貫灑脫放縱,可唯獨愿意為他棲息一方。
院外的桂花悄悄地綻放,滿樹金黃,香飄萬里。
太子婚禮儀節繁復,需昭告天下、大宴群臣,諸多禮節一一備足。
齊昭帝為與民同慶,特下旨免除三年稅負。
這道惠民詔令一出,百姓無不歡欣鼓舞,對太子的好感也隨之節節攀升。
歷經半年籌備,大婚正日終于到來。
典禮盛大非凡,滿朝文武齊聚觀禮,京中百姓沿街慶賀。
為此,齊昭帝特意取消宵禁,讓都城徹夜燈火通明,官民共慶,通宵歡騰,一派盛世景象。
林傾月兩世為人,這還是頭一次正經成婚——先前與東方宴那場荒唐鬧劇,自然算不得數。
天還未亮透,她便被宮女們簇擁著梳妝。
望著銅鏡里陌生的鳳冠上,珠光耀眼、寶石流光——這分量壓得脖頸發酸,卻遠不及前世帝王冕旒的沉重。
繡滿龍鳳呈祥的嫁衣層層疊疊,極盡奢華,也將她整個人襯得越發美麗。
當大紅蓋頭落下,將眼前的光亮遮得嚴嚴實實,她被攙扶著踏上鳳車。
長長的送嫁隊伍,一眼望不見尾。
林傾月坐在車里,聽見送嫁隊伍的鼓樂齊鳴,長街兩端的人聲像潮水般涌來。
她耳力極好,清楚地聽到那些百姓的歡呼聲。
有人喊她“太子妃”,也有人稱呼她“朝瀾親王”,還有喊著“林副使”。
可無論哪種稱呼里,都充斥著百姓由衷的祝福和擁戴。
她的唇角不自覺地勾起,歡喜在心底一點點地蔓延。
這一世啊,她終是掙開了滿身罪孽,成了被人真心祝福的模樣。
等一系列繁瑣的禮儀結束后,已經是華燈初上。
她被送到東宮的寢殿,正準備躺著休息一會兒。
掌事嬤嬤急忙道:“太子殿下還未到,娘娘可不能躺著把衣服壓壞。還有蓋頭,蓋頭也不能取!”
林傾月忍不住問:“東方起什么時候來?”
蓋頭下悶了一天,也實在有些厭煩了。
嬤嬤道:“太子在喜宴上宴飲。一般來說,至少要再過一兩個時辰宴會才結束得了,那時太子便會回來。娘娘您莫要著急,再等等。”
誰知道話音剛落,就聽外面傳來一聲高喧:“太子殿下回宮!”
很快,急促的腳步聲就步入房內。
“都退下。”
東方起屏退了殿內所有侍從,燭火在他身后曳出長影。
走到林傾月面前時,他指尖微顫,帶著幾分少年人的期待與緊張,生怕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場鏡花水月。
“宴會不是還要一兩個時辰才能結束,你怎會這么早回來?”
直到林傾月的聲音入耳,他才找回幾分真實——他們真的成親了,成了一對夫婦,今生今世永不分離!
“宴會確實尚未結束。”東方起執著她的手,輕輕一吻,聲音溫柔到極致:“可我又怎么舍得讓你等我太久?”
“月月……”他抬手,指尖懸在蓋頭邊緣頓了頓,才小心翼翼地掀起一角,看到的是一張妝容精致,美得不可方物的面容。
東方起喉結微動,驚艷地忘了語,半晌才低嘆:“我妻……甚美。”
林傾月眼波流轉,婉轉抬眸,眼底盛著燭火的碎光。
他今日穿了大紅喜袍,金冠束發,眉眼間盡是繾綣溫柔。
她忍不住彎唇:“我夫亦然。”
龍鳳燭芯爆出細碎的火花,將兩人的影子投在帳上,漸漸交疊。
他伸手摟住她的纖纖細腰,正要解下腰上系帶,殿外突然傳來鬼哭狼嚎:“太子殿下!你娶了媳婦就不要小灰了嗎?嗚嗚嗚——”
東方起眉頭驟然蹙起,眼底的繾綣瞬間被無奈取代:“小灰這家伙,又發什么瘋!”
他拍了拍林傾月的手,“我去去就回。”
一開門,就見謝守正渾身酒氣、眼神迷離,正抱著廊柱哭嚎:
“嗚嗚我家殿下大婚我本應高興,可一想到今后不能再爬殿下的床,我就……我就……嗚嗚嗚我的殿下啊!哎殿下您怎么突然長高了,像根……柱子?”
東方起:“……”
“小灰,你看看你成何體統!”
謝守正疑惑地道:“哎不對啊,殿下的聲音怎么從我腦后面傳來?”
東方起氣地敲他腦殼:“本宮在這里,你抱著根柱子做什么?”
謝守正看看懷抱里的柱子,又瞅瞅身后的人,打了個酒嗝:“呃……怎么有兩個殿下?莫非有人假冒?”
于是他搖搖晃晃地指著東方起:“大膽狂徒,你是何人膽敢假冒當朝太子殿下?找死……”
一拳揮來,沒打到人自己卻被絆了個跟頭。
東方起簡直沒眼看,有那么一瞬間,他都有點后悔當年把他撿回來。
當年明明是一只毛茸茸的可愛狼,怎么現在就長歪成這樣?
好在紅瑤及時出現,把人給拽走了。
東方起關上了門重新回到床榻邊,嘀咕著:“要不回頭去山里找只母狼?”
前些年東方起也想過幫謝守正介紹對象,可謝守正似乎對人類姑娘不感興趣。
林傾月抿唇一笑:“何必那么費勁呢?難道你看不出來他喜歡的是紅瑤。”
“是嗎?”東方起一愣,旋即又笑,“這狼和狐貍倒也般配,可需要我們撮合撮合?”
林傾月指尖纏著他喜袍的系帶,眼尾蕩著嫵媚的笑:“紅瑤被傷過心,哪能輕易敞懷?不過瞧她對謝守正的模樣,眼底是藏著些好感的。”
她那雙水汪汪的眼眸灼灼地望著他,語氣帶著篤定,“他們同在玄鏡司里,日日碰面,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哪用得著旁人撮合?日子久了,自會水到渠成。”
被她眼神一勾,東方起心神蕩漾哪里還理會得了其他?
他忽然俯身湊近,溫熱的呼吸掃過她頸側,聲音低啞得像浸了蜜,“那我們……就先將這水到渠成的事辦了。”
他指尖挑起她的下巴,語氣里帶著幾分狡黠的縱容:“今夜……也請陛下好好憐惜本宮才是。”
在外人面前,他是威嚴端方的太子,是未來君臨天下的君主。
可此刻帳內燭影搖紅,他偏喜歡貼著她的耳畔,用只有兩人能懂的語調喚她“陛下”,一如當年在云宮相依的時光。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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