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憐再次放出了她手中的兩根發絲。
發絲落地后重新變為她和墨漪的模樣,兩個小假人對視了眼,無比自然地拉起了小手。
隋憐咳嗽了聲,她們才眨巴著眼把手松開。
“記住你們的身份,在人前不許拉手,也不許眉目傳情。你們是去執行任務的,不是去談情說愛的,明白了嗎?”隋憐板起臉,嚴厲地叮囑。
兩個小假人用力點頭,嚴守人設地走出了巷子,再一次進了尚書府。
她們按照隋憐的旨意去了老夫人的院子,對著那一攤子已經失去活力的爛肉裝模作樣地進行驅邪儀式,說是施法過程要維持到明天天亮。
秦煙羅毫不懷疑地相信了,她就帶著眾多仆從在院子里緊張地等待,也想不起要去找夫君的事。
……
尚書府外,一只灰色的狐貍跑到了君長玨的腳邊,抬頭對著他口吐人:
“稟陛下,有人在八方坊的集市里瞧見了戶部尚書的身影,小的得到消息后立刻帶著兄弟們把整個坊翻了一遍,并未找到他的人,但嗅到了他遺留下來的氣息。”
說著,灰狐臉上露出凝重的神色,“他的氣息變得很渾濁,已經有些不像是人了,但也不是邪氣該有的味道。小的道行淺薄,無法聞個真切,還請陛下恕罪。”
君長玨微瞇起狐眸,和隋憐的猜測一樣,戶部尚書果然有鬼。
更令他在意的是這人最后出現的地點。
“君懷瑾說的那個友人就住在羊家巷,而八方坊就緊挨著羊家巷,這難道會是巧合嗎?”
聞,隋憐沉著眸光搖頭道,“當然不會。”
她和君長玨立即動身,君長玨召來了許多在京中的狐族,命他們幻化成路人,包圍了整個羊家巷和邊上的八方坊。
擅長變幻的狐貍們潛入鬧市之中,一邊尋找著可疑的氣息,一邊悄無聲息地放出幻術迷惑了真正的路人,他們的動作很快,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不相干的凡人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被驅散到了安全的地方。
隋憐在羊家巷的巷頭望著四周忙碌的狐貍們,內心生出感慨。
是誰說狐貍都狡詐無情,只喜歡玩弄人心?
起碼這些聽命于君長玨的狐貍不是如此,他們不僅沒有傷害過人類,還對人類幫助良多。
這份情,她得替人類記著。
“不相干的人都走干凈了,留下的不是我們的妖,就是心懷鬼祟的人。”
君長玨走到隋憐的身邊,冷沉的眸光望進幽深的小巷,淺淺蹙眉。
八方坊本來就是魚龍混雜的地方,走南闖北的商人都聚在八方坊設立的市集之內,無論是白日夜晚都喧嘩吵鬧,還時不時就鬧出幾起打架斗毆的案子。
緊挨著八方坊的羊家巷就不同了,這條巷子里的房屋雖然寒酸破舊,可就沖著它的位置也該熱鬧非凡,這里卻向來安靜,連個供人歇腳的茶館小攤都沒有。
放眼望去,羊家巷里二十幾戶人家的門前都是白花花一片,看著很是怪異。
按照大庸民間的風俗,若是家中有人過世,那要在喪期內于門口懸上白幡。
但還有另外一種情況,若是家中有人干的是白事營生,門前也要懸白幡,而且只要這個吃白事飯的人還在喘氣,這白幡就要一直懸下去,絕不能擅自取下。
羊家巷里所有的人家門前都懸著白幡,他們都是吃白事飯的,還有人在門前放了紙扎的小人和車馬。
恰好一陣幽風吹過,紙扎人顫動著單薄慘白的身軀,粗糙僵硬的臉蛋也跟著晃悠個不停,所有白幡一起飄動,散落下了些許紙銅板掉在地上。
這副情景映在隋憐的眼里,她忍不住在心中想,這巷子何止是偏僻安靜,簡直稱得上蕭條破敗。
“君懷瑾當真沒記錯,他那個友人就住在這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