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在他身旁不遠,一道瘦得跟竹竿似的身影朝他連啐三口,接著冷哼:“說什么喪氣話,咱們這不都活得好好的嗎?”
“哪一次不是逢兇化吉,遇難成祥,不然你我現在哪還能站在這里?”
奉懷眨巴著小眼睛,腦袋轉了一圈才找到聲音的出處。
說話的,是個渾身籠罩在黑袍下的干癟身影,哪怕黑袍都遮掩不住他瘦弱的樣子。乍一看眼生,可仔細聽,那聲音卻是奉懷再熟悉不過的。
盯著黑袍沉默了兩息,他反擊道:“你才凈說的是屁話!遇難成祥,我呸,這么多年我可光看見難了,哪里來的祥?”
“嘁!還披個大袍子,你當披著袍子別人就認不出你怎的,你這神棍!”
被奉懷指著罵的干癟黑袍人,正是天衍宗的祖師爺云鶴道人,這黑袍還是上一次墟海境有人來時,他特意準備的。
這次也不知來的只有郁嵐清一人,光聽外面有動靜,他便趕緊將這黑袍披上,生怕被自己那些徒子徒孫,看到與畫像、雕塑不符的樣子。
“話不能這么說,世間哪有一帆風順?不過各有各的苦難罷了。”
云鶴道人聲音抬高了幾分:“苦難雖多,可卻始終留有一線生機。能夠在危險來臨前發現端倪,這本就是天大的好事,你還在這喪氣什么?”
“云鶴說的是。”一旁,一直還未開口的曾前輩忽然說道,他的目光從一張張垂頭喪氣的面孔上劃過,聲音帶有力量:“諸位,振作起來!這分明是天不絕我們,連上蒼都特意為我們留有生機!”
“外面,我們大家的小輩都還在竭盡全力,難道我們還不如那些小輩,遇到事情只會自怨自艾,吹頭嘆息?”
曾前輩的話,讓在場的人全都為之一振。
是了,從郁嵐清帶回的消息中,他們已經知道,小輩們都在竭盡全力。
他們這些多活了幾百、上千年,早就活夠本了的老家伙,又有什么好退縮的?
他們更應該拼盡全力,守護這座界域!
有什么,是他們如今能幫上忙的?
一位位置身墟海境的修士陷入沉思。
曾前輩與屠前輩,這些最早進入墟海境的修士,則開始思索起當年一些蛛絲馬跡。
他們所經歷的時期,剛好是傳承斷代以后,生活在這座界域里的人剛剛開始恢復修行的時候。
“老身依稀記得,當年有過一樁奇案。”屠前輩一邊回憶一邊說道:“有兩位化神境散修渡海跨洲,尋找他們丟失的女兒。”
“高階修士子嗣艱難,那兩人的女兒雖不如他們天賦高超,卻也是他們捧在手里怕摔著,一直當眼珠子似疼著的。可那孩子一次隨師兄下山采買,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無論是動用尋魂香,還是其他尋找蹤跡的法寶,都找不到下落。”
“之后那對散修夫婦走遍了四洲尋找女兒下落,別人都說那孩子或許早已遇難,可本命玉牌并未碎裂,那對散修夫妻便不放棄,一直找了下去,直到他們二人一次意外,隕落在邪修手中……據老身所知,一直到死他們都沒有將人找到,那孩子就好似憑空消失了似的。”
屠前輩所講的故事,讓郁嵐清不免想到不久前遇到的齊修云。
情況不同,但齊修云就是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突然來到的這座界域。
屠前輩故事里的女孩,本命玉牌未碎卻一直找不到蹤跡,沒準也有這種可能。
想到這里,她不由心思一動,開口問道:“前輩可還記得,當初那對夫婦的女兒失蹤的地方?”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