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棒子顯然是特意為孩童打造,比尋常戲臺上用的要短上一截,輕巧許多。
通體并非單調的金色,而是用細密的金絲纏繞在堅韌的楠木棍身之上。
其間還巧妙地鑲嵌了數顆流光溢彩的琉璃珠,在燈下轉動時,竟真如霞光流轉,瑞氣千條。
棒身粗細適中,蕭安棠的小手握上去正正合適,末端還系著一簇鮮艷的紅纓,舞動起來颯颯生風。
既顯貴重,又不失童趣。
蕭賀夜一頓,黑沉薄眸看向許靖央,心中化開柔軟。
這么細膩的心思,也只有她能想得到。
蕭安棠一見,眼睛霎時亮得像嵌了星星,歡呼雀躍。
“多謝大圣!”
他小手抓著金箍棒,只覺得入手沉甸甸的頗有分量,卻又絲毫不覺吃力。
蕭安棠愛不釋手,得了這般神兵利器,哪里還坐得住?
“諸位長輩安坐,安棠獻丑了!”他清脆地道。
說罷,小家伙提著那根與他極為相稱的金箍棒,邁著利落的步子,噔噔幾步便躥上了戲臺。
擺了個極標準的棍式,有模有樣地揮舞起來。
劈、掃、挑、戳,動作連貫,步法靈活,這些都是許靖央平日里教他的功夫。
最后一下回身收棒,穩穩立定,神情更是堅定,眼眸明亮。
滿堂賓客先是一靜,隨即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好!”
“小小年紀,有此膽識與身手,難得,實在難得!”
“寧王、昭武王二位殿下福運深厚,能得世子殿下這樣聰慧的孩子,真叫人艷羨!”
贊譽之聲不絕于耳。
許靖央自然沒有謙虛,該夸的時候,她大大方方地替蕭安棠承認了。
她笑著說:“安棠刻苦悟性還高,確實為他驕傲。”
蕭賀夜卻望著許靖央:“是你這個老師教得好。”
平日里冷冰冰的寧王,眼下在眾人眼中,很是和顏悅色。
眾人心中難免稱奇。
看來,昭武王被賜婚給寧王,并非像外界說的那樣,寧王不愿意。
如此表現,寧王分明是愿意得很啊!
一旁的平王始終盯著他們這邊,更沒有忽略許靖央由衷透出的笑容。
他低冷嗤笑:“又不是她的孩子,她當真喜歡起來了。”
說罷,平王看也沒看,重重將手中茶盞放下。
卻不料,茶盞傾灑,剛滿上的滾茶澆在他手背上。
陳明月低呼:“王爺!您的手……”
平王示意她不必大驚小怪,自己只是皺眉看了一眼,就隨手擦了兩下。
陳明月拿出自己的手帕,擔心道:“王爺,咱們快回去吧,府中有燙傷藥,也好趕緊涂抹。”
平王才不會這個時候走,故而冷冷甩了甩手便說:“又不是斷了手腳,無大礙,你也將心放肚子里,看戲便是。”
陳明月抿了抿唇,欲又止。
可平王向來強勢,也不會聽她說的話,她默默地嘆了口氣。
茶樓后廚。
今日來的貴客極多,廚子們忙碌不已。
沈明彩的丫鬟走進來的時候,有三個廚子背對著她,正烈火烹油地炒菜。
她清了清嗓,象征性地問道:“能燒壺茶嗎?”
大廚頭也不回:“忙著呢,你去叫伙計來!”
“不必了,我還是自己來吧。”丫鬟說罷,看向一旁的茶爐鍋。
這一壺茶裝的是君山銀針,等會定會送到許靖央那一桌上。
丫鬟借著袖子遮擋,將藥粉下入茶壺中。
她剛收起來,就聽見身后傳來一道質問的聲音——
“你是誰?怎么會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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