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駐足停頓。
緊跟著,他扭頭!
視線盡頭,棧道拐角處站著人。
為首的赫然是羅彬!
羅彬,沒有往前追。
甚至羅彬還張開手臂,擋著后方的人,不讓他們往前。
是羅彬知道,已經改變不了結果,再無回天之力?因此放棄了追?
可蕭苛還是覺得不對勁……
就算說放棄,也應該走到山腳之后,那時候再放棄啊!
“師尊……你怎么不走了?”蕭晉咽了一口唾沫。
其余弟子門人同樣一陣不解,臉上猶有一絲急迫。
蕭苛的額頭上開始冒汗。
他愈來愈覺得不對勁。
可究竟是哪兒不對勁?
來不及想那么多了,先走為上策!
剛抬腿邁步,耳邊忽然聽到咔嚓一聲輕響。
腳下的棧道,忽而一顫。
木質結構的建筑,晃動難免。
可這棧道不一樣,蕭苛親自監工,用了不少技藝精湛的木匠,更用了材質極好的木料,任它風吹雨打,棧道都不會搖晃。
棧道不但動了,那聲響,好似要斷裂?
“回去!”
一聲大吼自蕭苛口中傳出!
這吼聲幾乎破了音,更是驚怒到極點!
那群先生們還沒反應過來。
密集的咔嚓聲驟然響起!
棧道,傾斜,緊跟著連接在山壁木梁上的部分,全部齊刷刷斷裂!
轟然悶響中,一個個人就像是下餃子似的,隨著棧道坍塌而往下掉落。
如果只是一段棧道出問題,其實下邊兒還有棧道,人摔上去是沒事兒的,棧道本身就是z字形狀不停地在山壁上來回曲折。
可下邊兒的棧道一樣有問題,羅彬沿著山體四五十米的高度,將沿途棧道破壞了十之八九。
要是一兩人過去,完全沒有影響。
二十多人,太多了。
木頭碰撞的悶響。
人被木頭扎穿,跌落在地的慘叫。
一時間,這貪狼峰下譜起了一首死亡的樂章。
羅彬還是站在那里,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
陳爼呆滯了。
作為九幽司的司長,他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
可二十多個先生,連帶著一個大先生,直接從山壁上摔下去的場景,他還真沒見過,甚至沒有想過……
這后手,竟可怕如斯?
他先前還覺得,羅彬讓金安寺給人一條生路,是羅彬多少有些仁厚,這可能會造成大問題,譬如蕭苛的門人值不值得被放掉,會不會造成以后的隱患?
當然,陳爼知道自己的位置,這事情張云溪都沒說,他更不可能說。
如今眼前這一幕告訴他,哪兒有什么生路。
羅彬是給人一線生機,然后再在別人的希望和喜悅中將生機摧毀,使人崩潰中徹底絕望,然后失去性命……
這才是真真切切的斬草除根,不留余地!
張云溪微微點頭,眼中的滿意更濃郁。
“陳司長,你知道為什么需要這樣么?”
張云溪忽地問。
陳爼咽了口唾沫,搖搖頭,表示不解。
“不要小看了任何一個先生的本事,尤其是蕭苛這樣的人,你始終是踩在他道場的地面上,不知道他究竟還有多少張底牌,不能真的去做困獸之斗,獅子搏兔亦需全力,何況,這蕭苛更像是一頭狼。”
“他就是死,都會從你身上撕下一塊肉的。”
“還有,先生相斗,斗的從來都是謀劃,而不簡單是人。”
“這會影響一個先生的心境。”
“羅先生做得很好。”
“這就像是一盤棋局,十分他已經控制住了九分。”張云溪再度感嘆。
“九分?那還有一分呢?”陳爼詫異不已。
他不理解……
這還不叫完美?
一個人的算計,把蕭苛整個山門都滅了。
要知道,那是蕭苛,是陰月先生啊!
張云溪太苛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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