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鳥禽騰飛,撲騰聲回蕩不止。
羅彬坐在門檻上,他一直注視著山神廟,對尖叫聲無動于衷。
思維發散多了,心知焦慮沒用,羅彬反而鎮定下來。
尤其是今天,看似村長驗證自己,實際上只有村長嗎?
羅酆有沒有順水推舟?
畢竟他對自己的懷疑,遠遠比村長的多。
身側門檻上是巴掌大小的一張紙,風吹之下,紙張微微顫動。
羅彬沒有改變主意,徐開國本身的不確定性不能形成讓他救人的理由。
況且村長話說得很明白,外來者只要安分守己,就不會死。
通紅的火燒云將天邊都染成血色。
暮色逐漸降臨,開始吞噬天光。
羅彬謹慎地關上木門,屋子一下子暗得和天黑沒區別。
劃燃火柴,點燃燈芯,橘色的火焰在滿是銅銹的油燈中跳躍。
羅彬心安了不少,坐在床邊。
床頭側,綠殼暖水壺又舊又臟,床尾腳下,紅白夜壺款式很老化。
身側的包袱里除了衣裳,還裝著十幾個干餅子,一小瓶咸菜。
餅子就咸菜,再倒了一小碗水,很快就填飽了肚子。
羅彬仰頭倒在床上,閉眼,迫使自己睡覺。
腦子出奇清醒,翻來覆去半晌,最后斜斜盯著屋中央懸掛著的油燈。
好刺眼啊!
這么亮的燈,不滅掉,自己怎么睡?
剛坐起身來,羅彬就一個激靈,昨晚自己不是喝過燈油,一切恢復正常了嗎?怎么又來?
閉眼低頭,迫使自己不要去看油燈,羅彬正想躺下。
可喉嚨好干,好渴……再不喝口血,火星子真的都要冒出來了!
騰的一聲下床,強忍著燭火的刺眼,羅彬嘴湊近到油燈面前,雙手都要捧著燈盞了。
能喝嗎?
答案顯然是不能……
喝了家里的燈油,導致村長的懷疑。一旦這小木屋的燈油少了,自己就是不打自招。
呼吸愈來愈粗重,喉嚨愈發干澀火辣。
艱難邁步從油燈旁挪開,走到門前,從門縫中依稀能瞧見對面的山神廟。
羅彬冷不丁地想,對面不就有四個人嗎?
不行……
如果自己喝血,那算什么了?和邪祟有什么區別?
那,喝山神廟里的燈油呢?
至于那四個外來者,把他們放走不就行了嗎?他們會被邪祟殺死,沒人會發現自己的秘密!
天人交戰間,羅彬狠狠一捏左手小拇指。
更劇烈的疼痛讓他眼前一黑,砰的一聲跪倒在地,腦袋死死抵在門上。
痛換來了清醒,這兩種法子都是飲鴆止渴。
好得了初一,熬不過十五。
必須得有個法子,能長效抑制住自己的不正常才行……
……
……
幽幽的燭光,不足以照亮整座山神廟,山神泥塑下半截身子是清晰的,上半截模糊幽暗,細鐵鏈從山神手臂處垂下來,油燈從村長離開時就點燃,一直燃燒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