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水市,魯邸村后,太微垣局。
日頭正盛,樹影將光線切割得支離破碎。
一棵極大的杉樹下,落葉極多,灌木更十分茂密。
在這些落葉和灌木下,有個樹倒塌后,樹根拔出而形成地洞,隱蔽性極強。
洞中有兩人。
其一是上官星月,另一人四十歲出頭,身材中等,略圓的臉,單眼皮,眉毛很稀薄,嘴唇稍厚,一雙眼睛極為警惕而又銳利地看著洞口上方,側頭,耳朵也在微動,是在聽附近的動靜。
此人名叫戴形解。
他同樣是戴志雄的七名弟子之一。
戴通,戴生,戴濟遭遇羅彬之后,兩死一下落不明。
戴志雄便補充了一次弟子,戴形解就是其中之一。
撇去跟著戴志雄外出的戴衍,不算上官星月,地宮中還有六弟子。
戴志雄從未真正地讓上官星月觸及到地宮的核心機密。他教上官星月六術,尤其教她煉丹,這都只是常規,只是表象。
尸是藥石,可最重要的藥石并非是尸,而是人。
地宮七子,最主要的一個任務是煉制人丹。
每隔一段時間,送往宮主祠的金丹,就是用活人煉制,二五之精才能讓陰神保持充足的活力。
當宮主祠將以上官星月煉人丹的要求告知戴祠之后,并且將戴祠提拔成大弟子后,戴祠就集合了其余五名弟子,傳達了祖師意見。
對這個決定,戴形解不同意。
自打上官星月進入地宮開始,他就偷偷窺伺。
上官星月的容貌,遇事波瀾不驚,恬靜的性格,都深深吸引著他。
因此,他爭取到了去制服上官星月的機會,拿著地宮的特制迷藥,卻并沒有對上官星月下毒手,而是迅速闡明一切,帶著上官星月逃出地宮!
他們已經在地宮上方,這太微垣局中躲藏了十余天,還沒有找到脫身的契機。
確定了周圍沒有人追蹤,戴形解松了口氣,回頭,沖著上官星月笑了笑。
“今天應該無礙了,師妹你放心,師兄一定帶你逃出去,只要找到師尊,他會替你做主的,老宮主可以吃人,但不能吃親傳弟子,戴祠會答應,多半是因為得到了什么許諾。”
戴形解聲音很有磁性,好聽的和臉有些不協調。
“嗯。”
上官星月微微抬頭,剛好一縷陽光破開碎葉,落在她的臉上。
戴志雄,在哪兒呢?
憑借他的實力,不應該會出事的。
是他和羅彬碰面了嗎?
然后才出現這等變數?
她呢?
應該繼續在戴志雄手下學藝,還是借著這個機會,告別地宮,恢復自由身?
……
……
天黑了,羅彬緩緩睜開眼。
這一覺睡了很久,很安穩,可以說得上是神清氣爽。
翻身下床,簡單洗了把臉,讓自己更清醒。
隨后,羅彬匆匆下樓。
客廳模樣大變,墻面,門窗,甚至于吊燈上都貼滿了黃符。
徐彔還在給地上粘符。
“小心點兒羅先生,別把符弄掉了。”
徐彔抬頭瞅了羅彬一眼,又埋頭苦干。
羅彬不,避開地上符紙,靠近徐彔。
“五獄鬼不好使,那是個燙手山芋,司夜其實也不好對付,你勝在先下手為強了,還有那玩意兒腦子軸,非要和你死磕,被金蟾含丹鎮壓。”
“他要是跑,你是不好辦的。”
“現在他就呆這里邊兒坐牢吧。”
徐彔嘴里絮絮叨叨。
羅彬保持安靜,沒有打亂徐彔。
終于,徐彔將所有符箓完全貼好。
羅彬說不上來,有種沉悶感。
再接著,徐彔掏出那張被黑金蟾壓后形成的符。
白天,符紙是日巡模樣,夜晚,又恢復成了司夜的樣子。
瞄著地面,徐彔手掌微微晃動,畫了幾圈兒,另一手撕掉司夜符上壓著的另一張符,直接將符往前一拋!
黑氣猛然四溢,符紙瞬間膨脹,隨后一個臂膀相連的人出現。
司夜腿腳是懸空的,他驟然要朝著窗戶處掠去。
羅彬本能反應是要掏五雷杵。
司夜速度太快,直接撞在了窗戶上。
一聲刺耳慘叫,他渾身冒著白氣,重重落地。
當然,司夜本質上是個鬼,落地也沒有撞擊聲,慘叫聲卻隨之再響。
屋內無風,符紙卻發出簌簌聲,形成了一股難以說的震懾!
司夜仿佛被粘在了地上,根本無法再起身。
兩張猙獰的臉,同時發出厲聲咆哮。
“殺城隍,傷陰司!”
“二十四獄有你一席之地!”
司夜是目眥欲裂的瞪著羅彬。
“呃……你弄錯了吧?”
“執勤城隍,也不算城隍,掛名代行其職,嗯……你算是陰司,卻也不算太完整的陰司,大司夜才是?”
“還有,你現在這么狼狽,貼在地上動彈不得,是我的手筆,你不看我一眼,就一直看著羅先生,是我下手太輕,你不夠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