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云溪快步走到殿門口,關閉大門,同時低喝一聲:“點燈。”
羅彬快速走到燭臺旁側點亮蠟燭,光線再次布滿整個殿內。
泥塑像依舊,殿內空空蕩蕩。
四掃一眼,甚至沒有任何能遮擋視線的東西。
羅彬抬頭盯著房梁,一無所獲。
手按在腰間壓著一把刀柄,羅彬走到泥塑像正后方,同樣空無一人。
羅彬杵在原地,一動不動,記憶開始回溯。
先前那一瞬太黑。
哪怕是回溯,也看不見任何東西。
羅彬全神貫注在一雙耳朵上。
果不其然,他聽到了呼吸聲,離耳朵很近……
“剛才的確有人,靠近我們身旁了都。”羅彬看向張云溪,沉聲說:“外場能有一個秦矩,這地方未必沒有別人。總歸小心駛得萬年船。”
“殿內沒有,那就是先前趁著沒有光,出去了?我們最開始沒有查探過泥塑像后。”張云溪還是停在殿門口,神色沉下來更多。
“此地不宜久留,雨停了我們盡快離開。”羅彬啞聲再道。
話雖然這樣說,但一時半會兒雨還是沒有停下來的征兆。
羅彬再三掃視檢查房梁,確定自己沒有任何疏漏之處。
張云溪將門栓插了上去,避免大門再被風吹開。
他沒有再走到燭臺附近了,一直留在房門前,謹慎地從門縫注意著外邊兒。
羅彬走到旁側。
一時間,殿內的氛圍都十分很凝滯。
張云溪手心一直有細汗。
因為,雨夜中,好像真的有幾道人影,在遠處偷偷瞄著他們這個位置。
那些人影還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張云溪的凝重,則讓羅彬有所警覺,同樣從門縫往外看。
只不過,羅彬什么都沒瞧見。
羅彬的直觀感覺,是總覺得身后有東西……
扭頭再看一眼后方,只有一動不動的泥塑像。
第六感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壓抑感。
羅彬忽地想起來一件事兒,就是柜山村的山神廟。
山神像下就有一個密閉空間,甚至還有個孔,能夠看到廟子內的一切!
想到這里的瞬間,羅彬轉身,再度朝著泥塑像后走去。
張云溪沒動,依舊直勾勾盯著門縫外的人影。
這當口,羅彬走到了泥塑像后方。
蹲身,手壓在塑像的基座處,摸索之余還敲擊了兩下。
果然不出所料,聲音是空洞的!
這里邊兒暗藏玄機!
羅彬更謹慎了,在尋找怎么打開這里隱藏的門扇。
那幾個人,絕對藏匿在這里!
張云溪斜睨了后方一眼,泥塑像擋住了羅彬大部分身影,只能看見一點兒。
本來,張云溪想問羅彬去干什么了?趕緊過來盯著外邊兒才對。
可轉念一想,羅彬應該有所發現?否則不會輕舉妄動。
況且,羅彬一樣看過了外邊兒,還是走到泥塑像那里去了,那一定有更重要的發現!
剛想到這里,余光中,雨夜中的幾道人影緩步朝著大殿走來。
張云溪只覺得一陣陣寒意上涌。
那幾人,不是才躲避了,跑出去么?
回來做什么?
是判斷了,他和羅彬好對付?
張云溪沒有輕舉妄動。
人影越走越近,一共是三個人。
只是這三人的臉很模糊,大概是雨太大,張云溪無法真切地看清楚他們的模樣。
……
羅彬的手指,摸到了一條細細的縫。
他心頭猛地一跳,掏出來斬骨刀,刀尖插入縫隙中,用力一撬。
一道窄小的門頓時出現在基座處!
嗖的一聲,一條細繩從中甩出,羅彬避之不及,剛好被套中脖子。
打了個冷顫,羅彬同時抽手而回,刀就要斬向套在脖子上的繩索。
結果,從那宅門中飛速鉆出來幾只手,抓住他的手腕!
繩子的拉力很大,直接讓他一個趔趄,險些被拽進小門內!
羅彬自認為,自己的勁兒就夠大了。
居然……他不但沒站穩身形,甚至手都被控制住,刀斬不斷繩索!
“云溪先生!”羅彬渾身緊繃,抵抗著這拉拽,低喊張云溪。
張云溪聽見了這聲音,他卻沒有動彈。
因為,殿門外的三個人影,已經走得很近很近……
好大的雨,讓他們的臉一直模糊。
直至他們踏上殿門外的屋檐下,雨水無法模糊其視線,張云溪整個人都麻了!
這三人的臉看上去很正常,就是他們顯得很陰暗,皮膚很干枯,哪怕是雨淋了那么久,都沒有濕潤。
仔細去看,他們的臉頰是裂開的。
再下一瞬,三人的頭,猛然間綻開!
這,不是人!
是三個啖苔!
盡管張云溪走出了浮龜山,可浮龜山的啖苔,就是張云溪揮之不去的噩夢。
這些東西太難纏,太可怕。
這些東西……怎么會出現在天機道場!?
張云溪猛然要后退,結果直接撞上一個冷硬的胸膛。
扭頭,頓和一張死氣沉沉的臉對視。
這張臉,猛然間綻開,花瓣一樣的腦袋,尖銳的利齒獠牙,狠狠朝著張云溪肩膀上咬去!
轟然一聲,門被撞開了!
外邊兒的三個啖苔沖上來,分別咬住張云溪的肩膀,手腳!
慘叫聲頓時貫穿殿內!
羅彬駭然大驚。
只不過,他此刻都自身難保。
手,正在被往里拽。
脖子一陣陣刺痛。
羅彬才注意到,繃緊的并不是簡單的繩索,是細密的鋼絲,搓成了細繩……
這么痛……自己的邪祟皮肉,能撐得住嗎?
不想不要緊,這一想,痛感頓增數倍,甚至明顯感覺到流淌,甚至能瞧見血珠順著這鋼絲繩索往下流。
外邊兒有東西,制服了張云溪。
這里邊的人,居然讓自己束手無策……
羅彬卯足了全力抵抗,痛感變化了,不是皮肉本身的痛,那鋼絲繩像是完全切進了肉里,如果繼續反抗,脖子會斷,頭會掉下來。
可不反抗的話,人就會被拽進去!
就這樣,便死在這里了?
進入天機道場的路,就這般兇險暗藏?!
那為什么秦九么不給點提示?
得經過這所有危險的人,才能幫天機道場脫險?
那得死多少人啊!
羅彬內心想咆哮,他充滿了不甘!
正當此時,他忽然覺得怪異。
很勉強,他稍稍仰起了一點脖子。
那泥塑像居然歪著頭,寬眼距,矮塌鼻梁,寬嘴唇的一張臉,正沖著他發笑。
說實話,羅彬對所謂的恐懼,很能忍了。
這一笑,還是讓他內心防線驟然崩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