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破虛鏡,是冥魔族的核心魔器,蘊著魔族最強大的空間之力。冥魔帝最愛寵于梟蝶,不惜將全族最重要的冥破虛鏡置于她身,只為保她周全,不懼任何意外。”
“涅魔逆輪珠,是涅輪魔族的核心魔器,擁有魔族最強大的時間之力,足以對抗神族的宙天珠。那時,世人皆以為涅魔逆輪珠必定存在于涅輪魔帝之手。實則,即使在浩大魔族,也僅有不足十人知,涅魔逆輪珠一直在涅輪太子之身,梟蝶是其中之一。”
“因她與涅輪太子雖屬不同魔族,卻是從小一起長大,關系極近,猶勝親生兄妹,是梟蝶口中,世間待她最好之人。”
末蘇話中情境在這時陡轉。
“當年,誅天神帝欲在太初神境將我親手處決的消息,被他刻意放出,為的,就是引梟蝶前來。因為以冥破虛鏡的空間之力,即使面對誅天神帝,也有將我救走的莫大希望。”
“那時,誅天神帝將我處決,有著他認為的無奈。他對梟蝶,則是極度的憎恨。他更想殺了梟蝶,或許還可以就此奪取冥破虛鏡。”
“梟蝶那般聰明,怎會不知。”
“但她依舊來了,她不僅帶來了冥破虛鏡,還帶來了涅魔逆輪珠。”
這些,云澈已從逆玄的記憶碎片有所獲知,但此刻聽末蘇述起,又是截然不同的感觸。
“涅魔逆輪珠的出現,出乎了誅天神帝的意料。交疊爆發的空間與時間之力,將他的創世神力都予以短暫封結。但,就在我們即將遁離前的那一剎那,他以始祖劍,覆滅了所有的希望。”
末蘇的視線稍稍抬起,似是穿過了更為遙遠的時空:“遙想少時,我曾有著對至高之力的無盡向往。我曾問他,何境之下,始祖劍的神芒才會綻放于世間?”
“他說,唯有不得已之時;他說,他更愿終生都不會動用始祖劍威。”
“那一天,我終于親眼目睹了他現出誅天始祖劍,釋放足以摧滅天道的始祖劍威。”
“卻是于我之身。”
那一刻的心緒,末蘇之外,世間無人可感同身受。
“始祖劍威摧滅了空間與時間的封鎖,毀傷了冥破虛鏡和涅魔逆輪珠,將我和梟蝶,以及兩魔器打入了無之深淵。”
“無望的墜落中,我才知道,她是帶著冥破虛鏡,從母族中逃出,而涅魔逆輪珠,是她利用涅輪太子對她的情誼與信任,從他的手中騙奪而出。”
“她背叛了她的母族,傷害了對她最好的涅輪太子,讓魔族失去了關乎命脈的兩大魔器,成為了冥魔族,以及整個魔族歷史上最大的罪人。”
“而這一切,都是為了我。”
他的話語,他的聲音,依舊是那般的平靜。
因為彼時的畫面,彼時的聲音,彼時的所有痛苦與絕望,在這數百萬年的歲月里,早已無數次的剜割、碾搓他的心魂。
無人可以知道,他那當世最為強大的神魂之上,究竟刻滿著多少道的傷痕……每一道都鮮血淋淋,每一道都永不愈合。
“我問她,值得嗎?”
“她說,為了我,她不后悔。她又說,她已無顏再存活于世。哪怕死后墜入輪回,經受萬世煉獄之罰,也無顏面對魔族任何一人。”
云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但胸腔依舊是無比沉重的窒息。
“我血脈上的父親,為了他所堅持的正,不惜對我動用始祖之劍;而我的梟蝶為了我……”
他聲音頓住,視線轉過,眼底依舊看不到任何的情緒:“所以,何為沒有資格,你明白了嗎?”
云澈一時默然。
“至高的力量又如何?”末蘇的聲音輕了下去,似是說予云澈,更似說予自己:“我所追求之物,于凡生而,不過唾手可得。”
“若能讓她安然醒來,力量,壽命,地位……此身所有的一切,皆可棄,皆可祭。”
云澈心間一嘆,唯有平靜道:“世間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如此,天地之間,唯有一人可以勸慰于你……所以,為了你,她即使再過貪戀安眠,也定會醒來。”
末蘇微笑,這次笑得無盡和煦:“當然。”
他右手抬起,輕輕觸碰在左腕的黑鐲之上,每一根手指都在劃動著無盡的眷戀與繾綣。
這時,末蘇的前方忽然現出一道赤芒。
那是一團熾烈的火光,描繪著一個赤紅的鳥影,須臾即滅。
“靈仙將訪,倒是難得。”末蘇一聲輕嘆:“還以為她今生都不會再踏入此殿。”
靈仙……神官?
云澈順勢道:“既如此,我也差不多該作別離開了,若是再久些,怕是我的彩璃要擔心了。”
這話一出,云澈便已后悔……簡直是直戳末蘇最痛之處。
末蘇卻是笑:“也好。彩璃是我看著長大,她一片純心,既心悅于你,定終生不負,你也千萬莫要辜負。”
“當然。”云澈轉身,微笑回答。
末蘇抬手,觸碰于云澈的肩膀,霎時,前方空間急劇收縮,云澈在一瞬的恍然間,已是立于殿門之前。
末蘇沒有駐足,而是與云澈一起踏出伊甸圣殿。
一直守于殿門的獨孤逐淵見云澈竟與淵皇并肩而出,足足驚愕了數息才向前而拜,但心中卻是泛起宛若駭浪的波瀾。
即使是大神官,也斷然不敢與淵皇并肩。
云澈剛要拜別,末蘇卻是忽然道:“作為大哥,有一件事,我需提醒予你。”
“……!?”獨孤逐淵身軀猛地一抖,本是單膝下拜的姿態險些變成雙膝匍匐。
“大哥請講。”
獨孤逐淵剛剛穩下的身軀險些又歪了回去。
作為第一深淵騎士,獨孤逐淵同時又是淵皇的近侍,在淵皇之側有些極為特殊的地位。淵皇雖依從云澈之意不公開兩人結拜之事,但并不需瞞獨孤逐淵。
末蘇神色無漾,淡淡而語:“神無厭夜對你起了殺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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