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霜!你少管老娘的事!”杜鵑罵道。
沈凌霜聳聳肩,“我可沒空。”
該拱的火,她都拱完了,剩下的扯皮戲碼,就交給他們兩家人自己慢慢唱吧!
……
村里村外傳起了新的閑話。
“大年初一去斷親,這可是頭一回聽說啊。”
“你咋聽個熱鬧都聽不明白呢?不是他們上趕著去斷親,人家蘭芳是去還錢的!是她婆婆不認他們,這才斷親的!”
“她婆婆是不是長了個豬腦子?大過年的這么鬧,也不怕把這一年的好運氣都給鬧散了?”
“高仙芝年輕的時候就是村里拔尖兒的潑婦,誰敢跟她吵啊?李蘭芳原先就和她不對付,住一起的那些年,日也吵,夜也爭,家宅不寧!好不容易二房搬出來獨立了,還以為她們婆媳關系能好點呢……沒想到,還是斷了親。”
“要我看,斷了好啊!那老兩口除了守著祖上留下的大房子外,也沒什么值錢東西了。離遠點清凈!”
“那是……說起來,李蘭芳他們一家自從分出來單住之后,好像變了很多。”
“咋說?”
“沈傲冬接了他爹的槍桿子,現在是巡山人了,這你知道吧?映雪那小丫頭,膽子也明顯比以前要大!最要緊的,還是大閨女沈凌霜……我看她和她大伯母叫板的時候,那叫一個得勁!”
“看樣子,身體是大好了?”
“肯定是好了!不僅身體好了,腦筋還清楚!她還知道點破她大伯母娘家那些窮酸事!”
“這個我聽說了!杜鵑和她那倆嫂子打起來了,還抓花了臉呢!”
“是啊,據說杜鵑一開始答應了給她們兩家孩子壓歲錢,后來,李蘭芳還回去的錢,都被杜鵑她婆婆收走了!杜鵑只能自掏腰包去給她娘家嫂子。”
“高仙芝那老虔婆舍得?”
“當然不舍得啊!高仙芝覺著,杜鵑荷包里揣著的,那不都是她兒子的錢嗎?她沈家的錢,咋能往外給?就是因為高仙芝摁著杜鵑,不讓她答謝娘家嫂子,這才打起來的……”
顧祥麟一早出門,跑了一趟生產隊辦事處,領他二姐從城里寄回來的年禮。
一路上,他沒少聽到村民議論沈凌霜他們去老屋斷親的事。
各人有各人的看法,但大多數的鄉親們都是站在沈凌霜他們家這邊的。
顧祥麟還聽不少人提到,李蘭芳自打嫁進沈家,就沒過過幾天安生日子。
“她生完傲冬沒多久,就被她婆婆趕著下地干活,之后就落下了一個容易頭暈的毛病……說是生完了凌霜,才有了好轉。”
顧祥麟聽得暗暗皺眉。
他小時候聽村里的婦人們閑聊說起,女人生完孩子之后的一個月最是要緊,因為生產的過程,猶如把一個女人拆骨重裝。
重新組裝起來的人,可不就是像瓷娃娃一樣,一碰就碎嗎?
所以,照顧月子要千小心、萬注意。
而凌霜的母親,卻連月子都沒做完就被趕去田里干活!
那身體能好到哪里去?
顧祥麟還記得,他奶奶還在世的時候,經常念叨說,女孩子出嫁前有的那些小毛病,等生完孩子就沒了。
可是,那些病難道真的是因為把人拆散重組后,就自動消失了嗎?
不,那些病痛,分明是隨著母體分娩的胎兒,一起傳承了出去!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么沈凌霜從小就是一個病秧子。
歸根究底,就是她奶奶的錯!
如果沈凌霜的奶奶不折磨她母親,沈凌霜就能和其他小孩子一樣,平平安安地出生,健健康康地長大!
這些年,她吃的那么苦,都是因為她有一個心腸歹毒的奶奶!
也就是這一刻,顧祥麟也忽然明白,為什么沈凌霜第一次跟著他大姐去陳家,就那么堅定地要救他的四個外甥女。
因為自己淋過雨,所以總想給別人撐把傘……
顧祥麟的拳頭忽的硬了。
要不是怕自己太用力,捏碎了手里抱著的年禮,他真恨不得找棵樹捶上幾拳,好發泄心中憋悶的怒氣!
就在這時,他摸到了自己手里的彈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