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著急,這位前輩沒有殺我三人的意思。以他實力,是不必給老祖留什么面子的……”中年修士嘆了口氣道,臉色反倒在此刻,鎮定了下來。
時間一瞬。
半個時辰后,衛圖便已來到了,駱姓修士所指引的、青眉上人后代的所居之地了。
其并未在人煙繁華之地,而是在距離一處小坊市不遠處、被陣法遮掩的山林內。
“……此后人太過特殊,既是晚輩和我師尊的機緣所在,自不能讓其他的黃沙門修士發現。”駱姓修士神色略顯尷尬的解釋道。
說話間,他亦一拍儲物袋,準備取出陣盤,打開這處山林的禁陣。
然而,值此時刻,山林內居住的修士亦似是感應到了衛圖等人的到來,也在同一時間,于路口處打開了陣門。
瞬間,迷霧散去,藏在這處荒林內的一間竹屋,就緩緩的露了出來。
“蘇師妹?”瞧見屋內走出的白裙女修,衛圖眉宇微挑,忍不住出聲道。
“蘇師妹?”
此話一落,駱姓修士三人臉色俱是一變,三人對視了一眼,都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濃濃的驚色。
無它,能喊出‘蘇師妹’這三字的修士,舉天之下,也唯有那一人了。
“難怪,這女修會被你師尊藏在此地了。實在太像,太像了……”
片刻后,衛圖復歸平靜,他搖了搖頭,隱去了臉上的復雜之色。
而聽聞此話的白裙女修,也微是一驚的望向衛圖,她和駱姓三人一樣,都能從衛圖這句‘蘇師妹’的稱呼中,隱隱猜到衛圖的身份。
只是,待看到衛圖一臉麻子,和印象中的那人不同后,粉臉上,隨即多出了一絲困惑之色。
“閣下是……”白裙女修上前一步,對衛圖斂衽一禮道。
一聽此話,駱姓修士三人也下意識的、把目光匯聚到了衛圖臉上。
“汝祖師兄……衛圖。”
片刻后,衛圖輕嘆一聲,也不再遮掩容貌,他抬手一拂臉龐,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不肖子孫見過衛老祖。”
“見過……衛老祖。”
見此一幕,駱姓修士三人沒有絲毫猶豫的、當即跪地向衛圖問錯。
然而,對這三人,此刻的衛圖,卻是連一點搭理的意思也沒有,他眉宇微是一皺,隨手給三人施加了一道禁制、就地‘畫地為牢’的囚禁后,這才把目光投向了面前的白裙女修。
“蘇蝶見過衛前輩。”
這時,白裙女修亦反應了過來,連忙對衛圖再施了一禮。
“本座記得,蘇師妹不是曾在歸墟海出沒……你們這一支后人,怎會突然回到康國?”衛圖皺眉,不解的問道。
在歸墟海的時候,他曾無意在自己的化神大典中,從化神尊者巫行思的口中,湊巧得知了一些蘇冰兒的下落消息。
那時的他,便已確定了,蘇冰兒在辭別他后,意外來到了歸墟海。
因此,今日在從駱姓修士的口中得知蘇冰兒的下落,他是萬般驚訝的。
因為,按照常理講,只要蘇冰兒不突破元嬰境界……是幾無可能,橫渡歸墟海和大蒼修界之間的‘赤明海’,再度重返大蒼修界的。
“此事,晚輩也是不知,歸墟海之名,晚輩從未聽聞過……只知家祖曾留下遺命,若是我等后人有難的話,可重回一次康國……屆時,或許能給我等一次活路,乃至仙途。”
蘇蝶猶豫片刻,如實回答。
語畢,蘇蝶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拍腰間的儲物袋,取出了一個青色長條玉匣,遞給了衛圖。
“這是家祖所留之物,曾,待回到康國后,必須交給衛前輩。”
她道。
“必須交給衛某?”聽此,衛圖眉宇微是一挑,稍有一些意外。
畢竟,蘇冰兒已留下后代,他們之間的‘舊事’,也只是一段過往,沒必要再去重提才是。更別說讓后代轉交遺物了。
他接過這青色玉匣,打開匣蓋,看向了內里。
其內,共有兩物,是一枚玉簡和一件泛黃的白色畫軸。
衛圖神識掃向玉簡。
下一刻,玉簡內的內容,便在他的神識掃描下,一一出現在了他的腦海深處。
“此簡若被衛師兄所見,想必師妹現今,已經身死道消了……”
“……傳說,赤明海上的紅羽海潮,能帶修士前往海域深處的、那一傳說中的遠海修界。到了遠海修界后,或許就有師妹所追逐的、結嬰機緣了……”
看到這里,衛圖臉色逐漸多了一絲古怪之色了,他抬頭、認真的打量了一眼面前的蘇蝶。
接著,他不由分說的,一把抓住此女的藕臂,從此女的指尖中,擠出了一滴鮮血。
“這血脈氣息,和蘇師妹的并不相近。你家祖上,恐怕并非是蘇師妹吧……”衛圖瞇了瞇眼,凝聲問道。
他有對蘇冰兒數次的療傷經歷,早就對此女的血脈氣息,了如指掌了。
而蘇蝶的血脈氣息,與蘇冰兒不僅沒有任何的相近,反倒相差極大。
二人之間,只有這一張臉極為相似。
“衛前輩慧眼,晚輩祖上,確實只是家祖收養的一個義女……”
蘇蝶面色微紅,抽出自己的藕臂,柔聲回道。
“原是如此。”聽到這里,衛圖漸漸理明白了,蘇冰兒的‘道隕’、以及所留的家祖后代是怎么一回事了。
當年,其從康國向他辭別,遠渡海外、尋找結嬰機緣,擔心這一走,便就此成了訣別……所以特意收養了一個和其長相相似的義女,在其家族后代中,留傳下了這一‘遺’。
千年時光下,這一‘遺’,兜兜轉轉的,來到了他的面前。
“失蹤,總比身死好……”
衛圖搖頭,目視遠方,暗暗嘆了一口氣。
而今,近兩千年的時間已過,蘇冰兒當年雖成功遠渡歸墟海……但其道途,哪怕安然,現今,估計也早就已成了一具枯骨了。
這便是歲月的無情。
不成化神,難擋這兩千年的光陰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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