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畫是油畫,但色彩昏暗,筆觸看起來也有些凌亂扭曲。
明明是那么正常的人物,可一眼看過去,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觸目驚心。
段黎光從背后抱住她,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輕聲訴說著那段沒人參與的過去:
“那個時候,我每天都要面臨其他人的刺殺。而你,瑤瑤,你在國內一心惦記著和陸子桑訂婚。這幅畫,我畫了整整七天。畫完最后那筆后,我決定,就算是綁你到段家,也絕不可能成全你和陸子桑。事后你愛我最好,你要是恨我……也最好恨得濃烈一點。”
這,應該是段黎光第一次在謝瑤面前坦露自己真正的陰暗面。
和學生時代清冷的高嶺之花不同,和后來震懾京市的段總也不同。
這樣的段黎光,陰暗、扭曲、極端,帶著強烈的愛和恨,以及讓人恐懼的占有欲。
此時此刻,男人好像也打定了主意,有力的雙臂從背后鉗制著謝瑤,強迫她和自己一直欣賞滿屋的畫。
他下巴擱在謝瑤肩膀上時,還壞心地吹了口氣。
像是不甘心看到謝瑤如此平靜的模樣,他追問:
“怎么樣,瑤瑤,害怕么?”
“害怕?”
謝瑤窩在他懷里,挑眉,滿臉疑惑。
她又重新把屋里所有的畫看了一遍,每一幅都仔細看清楚了。
最后,她輕笑:
“段黎光,你是傻子嗎?”
段黎光:“……”
“你就是因為這個,所以一直拒絕我?”謝瑤氣得咬牙切齒,“你怕我覺得你腦子有點大病,然后上演我逃你追我插翅難飛的虐戀情深戲碼?最后我難過枯萎,你心痛到追悔莫及,最后咱們兩個互相放過彼此永不再見?”
段黎光靠在她肩膀上,沒有說話。
謝瑤明白他的意思,頓時更氣得七竅生煙:
“段黎光,你是不是情小說看多了?!你覺得你是那樣的人嗎?我是嗎?!還有,你現在坦白是什么意思?”
這家伙到這種地步了才說這種話,擺明了是讓謝瑤知道他的真面目,還絕對不會放她走。
如果事情真的發展到了虐戀情深的地步,他也不可能給謝瑤自由的機會。
段黎光依舊沒有說話,就在背后緊緊抱著她,用態度表達一切。
謝瑤長長嘆了口氣,轉過身,掰著段黎光的頭和他對視,簡單直白地說:
“每個人內心都有陰暗面,都有一些不可告人的想法。但是,這不能掩蓋你本身的光芒啊。”
說著,強迫他和自己一起看那些畫,從第一張開始,謝瑤認真地點評:
“你看,你的素描線條柔和,光影也是氤氳的,黑白對比并沒有很強烈直接。雖然存在水平不好的原因,但也說明,你并不是一個鋒利的人。”
說完,又看向油畫:
“這幅畫,色彩鮮艷溫暖,落筆處凌亂得有些可愛……這不是一個心思陰暗的人可以畫出來的。”
她牽著段黎光的手,在玫瑰花瓣鋪就的小路上一路走一路看,從頭點評到尾。
最后,她靠在男人肩頭,試圖用自己的手臂給他力量,認真地說:
“段黎光,我很好,你也很好。我認為,我們都配得上彼此的好。如果你擔心的只是這種小問題,那唔……唔唔……”
她話都沒說完,就被對方以吻封緘。
滾燙的懷抱里,她也很快被迷得找不著北。
那張鋪滿畫的大床,不知何時被段黎光長臂一揮就清理了得差不多干凈。
然后她倒在床上,倒在段黎光陰暗日子里畫出的作品上,和身上的男人唇齒交融,感受著彼此的體溫,一起覆蓋了過往的所有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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