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為止,吳徑說的都是真的。”
“你怎么知道?”
“因為這一切,宴蕪并未瞞我。當年宴蕪受傷,為他診治的人正是老夫。
“那年他不過十四歲,看到流了那么多血,以為自己命不久矣。
“他告知我實情,若他真的死了,請我揭穿竇英桓細作身份。
“他說,當時的情況,他若是不假意答允竇英桓,怕是會丟了性命。
“竇英桓已經在他身上下了那番功夫,若被拒絕,定然會殺了他。”
厲蓁蓁懸著的一顆心落了地:
“換做是我,我也會假意答允。而一旦我得勢,首先要殺的便是竇英桓。”
林鴻點頭道:
“宴蕪剛接手皇城司,便偷偷找我要了化尸散。從此竇英桓這個人便憑空消失了。
“宴蕪不敢確定,吳徑是否也是津國細作,便把他軟禁在溯王府內。
“若吳徑是細作,留不得;可若不是,念著從小一起在冷宮吃苦的情分,又殺不得。
“現在看來,還是不該心軟啊。”
厲蓁蓁為宴蕪的身世傷感,她從未想過,一個皇子還能活得如此憋屈,如此忍辱負重。
“這個吳徑,為何突然承認自己細作的身份,哪怕自己一死也要帶上宴蕪陪葬?”
林鴻長嘆一聲:
“因為婢女玲瓏。那玲瓏本是在聽雨樓附近灑掃的婢女,與吳徑偶然相識,日日偷會,日久生情,二人生出了逃離王府遠走高飛的念想。
“為此,玲瓏才主動去尋陸秉文,成了潛藏在王府內的細作。
“吳徑并未把他的真實身份告知玲瓏,只盼著玲瓏為陸秉文打探消息,能換來陸秉文前來搭救他逃離王府。”
厲蓁蓁這才恍然大悟:
“可吳徑并未等來陸秉文救他,反而先等到了玲瓏的死訊!
“宴蕪的脾氣,哪怕細作是女子也肯定會殺了細作。所以吳徑才甘愿與宴蕪同歸于盡!
“是我,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是我告訴宴蕪,婢女是陸秉文的細作。”
林鴻也回過味來:
“原來這也是宴蕪不許我告知你內情的另一層緣由。
“他不愿你認定,他今日之禍源自于你。”
厲蓁蓁冷靜下來,微微搖頭:
“宴蕪今日之禍,根源在竇英桓,我不過是個觸發的誘因罷了。
“但不管我在其中責任多少,宴蕪,我是要救的。”
林鴻上前一步,再度確認:“你信他不是津國細作?”
厲蓁蓁不答反問:“林大人當初是否信任宴蕪是假意順從竇英桓?”
林鴻了然一笑:
“當年宴蕪就是個無依無靠的孩子,老夫不忍不信,便想著賭一回。若日后發現賭輸了,盡可能挽回即可。”
“我也是一樣。若我日后發現賭輸了,宴蕪害我成了一個冒險搭救津國細作的笑話,殺了他即可。”
厲蓁蓁云淡風輕,笑著說出此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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