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容沉靜,那雙堅毅的眼神充滿了真誠,讓人不由自主的就認為,這么一個人,應該不會是滿口謊的喪尸才對。
片刻,一個頭發如同枯草般蓬亂,滿臉血污幾乎看不清五官的老人站了起來。
立刻,站在他身邊的人就趕緊拉了他一把,試圖將他藏進身體后面。
他壓低聲音,“教授!你不能出去,誰知道他是不是真的。”
拿個剛開始襲擊裴野的男人站出來,“教授,我來吧。”
老人雖然滿臉血污,可是雙眼依舊明亮,他搖了搖頭,在這么緊張的氛圍中,他的臉上竟然還能露出笑容,“我知道你們是為了保護我。”
他頓了頓,看向所有人,“可是,我季深圳作為你們的老師,作為這里年齡最大,資歷最深的人,卻不能憑借著這一點,而讓你們總是擋在我的面前。”
老人朗聲笑了笑,“況且,只是拿一封信而已,又不是要拿什么污染源,你們別這么草木皆驚。”
“既然這樣,那還是我來拿吧!”
不等季教授邁步,那個站在最前面,手拿“武器”的年輕研究員,一個箭步跑上前,將信封拿在了手里。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一個女研究員立刻把信封拍掉,“你這小子,怎么能直接用手拿呢?萬一這上面有什么病毒怎么辦!”
可是現在說也晚了,信封已經拿到手了。
年輕研究員嘿嘿一笑,利落的拆開,然后嬉皮笑臉的拿在手里讓季教授看,“季老師,您就這么看吧,這樣萬一有什么病毒,死的也就我一個人,我不怕!”
看著年輕人雖然嬉皮笑臉,可是眼里難掩恐慌的強忍倔強面孔,季教授眼角微動。
可是事已至此,他不會再去矯情的多說什么。
如果說末世教會了他們什么,那最為深刻的,就是離別。
他們這些天已經經歷了無數身邊人的死去,大部分人,都是因為他們的死不低頭,而被兩只喪尸折磨致死。
而要不是他們堅定的,表示如果再有人死去,那么他們就全都一起自殺的決絕,估計他們這些人也都十不存一了。
可是他們也知道,這樣的倔強,他們也都快要堅持不下去了,如果再沒有轉機,那么等著他們的就是死亡。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遺忘。
他們這里還活著的人,有一個算一個,身上都背負著那些死去同伴的希望。
也許還有這個民族,這個國家,這個世界的希望。
所以,他們還要記住那些死去人人名字和面容。
所以,他們不能死,哪怕再痛苦和悲傷,也要活下去。
沒有時間悲傷,沒有時間去設想可能發生的最壞的結局,季教授擦干凈眼鏡,一雙昏暗里依舊明亮的眼睛看著信紙。
他視線剛一落上去上去,喉嚨就立刻抽動著涌上酸澀疼痛。
季教授幾乎要顫抖了,只因他一眼就認出來,是!這是李長海的字體!
可是即便如此,他還是一字一句的看著,不肯放過那張紙上所有的墨色。
哪怕一個小標點符號,一個小小的結尾處頓筆,乃至寫字的力度……
他懷揣著希望,像是懷揣著最后一絲黃昏前的陽光,努力的看完了所有。
然后,他眼睛里猛地流出了兩行淚水。
老教授聲音顫抖,可是他的眼睛卻明亮的、仿佛看到了在落日時刻,天地陷入黑暗之時,冉冉升起的一輪太陽。
他聲音哽咽,“是,是李長海的字跡沒錯!”
他抓住信紙,往前猛地走了幾步,長期營養不良而脆弱的身體跌倒在地的前一刻,被一雙手扶起。
季教授看著扶住他的軍人,聲音哽咽難以成句,“你們,終于來了!”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