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錦華摳著手指邊緣的倒刺,跟在眾人身后,一聲不吭。
“沒事兒,正好我們也要出去吃飯,大家一塊兒吃還有意思點,等吃飯完姐姐就送你回家。”葛云雀將他攬在身邊,擔心他心思敏感,于是解釋道:“姐姐以前到過你們家,和你爸媽都見過面,我還知道你有個小幾歲的妹妹。”
她本意是讓少年放下戒備心,誰知竟然弄巧成拙。
劉錦華一掌推開她,往后退去,“不用了,我回家吃飯就好。”
他站在原地不肯繼續走。
趙知味的助理開了車門,看他們這邊的情況,白裊讓她先進去,“店里的一個小孩,在跟人鬧脾氣。”
“要是小朋友不想去吃飯,咱們打包回來也行,我都可以的。”圓臉助理貼心道,她吃飯不挑剔,只要能填飽肚子就行。
白裊道:“哪兒能打包回來吃,稍等下,我過去一趟催催,馬上就過來。”
話罷,她趕緊把車門關上,小跑過去找葛云雀他們。
“你妹妹不還在庫蘭姐家嘛,正好過去吃飯,你們兄妹倆也能坐下來說會兒話,不挺好的嗎?”她不太明白,為什么劉錦華不樂意過去。
少年在雪地里愣了瞬,怎么這些人都知道他們家中的事情?他下意識想跑,卻被眼疾手快的白裊抓住了衣服帽子,動作太大,一不小心把帽子給扯了下來,羽絨服也破了口長口子,里面的鴨絨飛了出來。
這衣服質量也太不好了,白裊面部表情僵硬,不過她沒松開手,怕小孩跑走了就不會過來了。
“姐姐待會兒多賠你幾件衣服。”
少年掙扎著要逃出她的手掌心,半大小子力氣還不小,虧得白裊把所有力氣都使出來了,才沒讓他跑了。
葛云雀頭疼不已,勸道:“算了,白裊咱們別勉強孩子。”本來是想對他好,反倒弄巧成拙了,她們都不擅長和孩子溝通,才會鬧成現在這樣。
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樣子。
劉錦華閉著嘴,瞪著眼前的兩個女人,被撤回衣服的惱怒,和對方身份不明的懷疑,種種情緒交雜在內心出現。
“這小子怎么不記人好,請你吃好吃的還錯了不成。”白裊也小孩子心性上來,拉著劉錦華就是不肯松手,兩個人兜圈子,她覺得委屈,怎么每個人都不按照她的想法來辦事,她都是為了他們好。
情緒一上來,被扯壞衣服的少年還沒來得及哭,白裊反倒哭了出來,還怎么也止不住。
葛云雀一個頭兩個大,趕緊勸道:“姑奶奶,消停點,車上還有人看著呢,咱們多少表現得像個成年人,別跟小孩子一般見識。況且這件事本就是咱們沒考慮到孩子的想法,他不樂意去,就不去吧。”
她掰開白裊的手指,讓劉錦華順利脫身,少年像條靈活的魚竄了出去,行動時身上的鴨絨到處飄,他懊惱地看著破掉的羽絨服。
瞪了始作俑者一眼,才往家的方向跑。
“你明個兒早點來店里,之前說的兼職還算數,今天算姐姐們對不起你,你別見諒。”葛云雀在他身后喊,她真是糊涂了,怎么能不顧人意愿,自以為是,簡直是太失敗了。
奔跑的少年頭也沒回,不知道聽見沒有,黑色的身影逐漸和雪白的天地融為一體。
葛云雀收回視線,拍了拍還在哭泣的白裊,摸口袋沒帶紙巾,只好用圍巾給她抹眼淚,這才多一會兒,就已經是哭紅了鼻子。
“你是不是心里裝著其他事情?”她問。
依照她對于白裊的了解,這姑娘心善,習慣了眾星捧月的感覺,有些時候就顯得討嫌了些,可到底不是個壞人,她能夠來這里工作,也吃了不少苦頭。
聯想到白裊總是和阮舒揚形影不離,兩個人好得就跟雙生子一樣,這幾天卻沒看到阮舒揚的蹤跡,估摸著是兩人感情出了問題。
白裊嫌棄地把擦了眼淚鼻涕的圍巾扯下來,冷風猛地灌入,她冷得打了個哆嗦,可心口的苦悶反倒少了許多,她跪坐在地上,手撐著地上厚實的雪花。
“舒揚說要跟我分手。”
她說完這句話,眼淚又忍不住掉了出來,肩部劇烈顫抖,如同在暴雨中的孱弱蝴蝶。
“怎么會呢?”葛云雀難以置信,她之前還聽阮舒揚說過和白裊的關系穩定,或許在不久之后,就會計劃結婚,這才過了多久,怎么就會鬧得分手。
地上太冷了,雪花一化就全是泥水,容易弄臟衣服,她把白裊扶了起來,正好和不遠處的車輛里的圓臉助理視線對上,這才想起還有工作沒有完成。
拍了拍白裊衣服上的雪,葛云雀低聲道:“你心情不好就先回家吧,我一個人接待他們就行,別在外人面前哭得狼狽,都等著看笑話呢。”
她有十萬個不解,可現在輪不著想這些事情。
勸走白裊之后,葛云雀又投身工作中,倒也沒去庫蘭那兒,而是聯系了故夢餐館。西琳也放假了,接完電話后,就把預約的菜式和母親說了。
連同助理、司機、妝發師,再加上葛云雀,一共四人,卻點了二十多道菜,哪怕西琳母親一直勸說,她們餐館的盤子大、份量多,一般人根本吃不完,在助理的要求下,還是陸續上了二十多道招牌菜。
葛云雀怕浪費了,讓他們每一道菜都做少點。
圓臉助理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怎么,你們這里還搞特殊呀,我們一來就讓少做點菜,是不是餐館也看人下菜碟。”
“哪里的事,姐,就按照以往的分量上,讓剛來的朋友都嘗嘗阿勒屯的特色。”葛云雀如同吃了蒼蠅一般難受,她錯了,早知道就不以貌取人,還以為這個外表樸素的圓臉助理,會如同她自己口中的那般‘好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