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花園里翩翩起舞的,是一位婀娜多姿的少女」
伴隨著口琴聲,他輕輕地跳起舞來,身姿輕盈,半點兒看不出老態和醉意,宛如穿梭在春天花園里的一只蝴蝶。
葛云雀見慣了這個場景,每次老爺子喝得開心了,就會吹奏他的那個黑金口琴,事實上,他那個口琴也不是黑金色的,聽西琳說在她小時候那只口琴還是金色的,只不過經由時光的雕琢,逐漸褪下了部分金色碎片,變成了黑金色。
或許,在很多年以后,這只口琴就會全部變成黑色,那些璀璨的光芒全都留存在了過去的歲月里。
和早已見多識廣的葛云雀不同,其余科技公司的員工都覺得很稀奇,紛紛掏出手機拍攝,甚至有些性格外向的員工,站起身來和老爺子共舞起來。
雖然聽不懂他吹奏的到底是什么曲調,可音樂是互通的,只會讓眾人感到心情愉悅。
西琳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她趁著母親還在后廚里忙活,悄悄把餐館里的空調打開了,葛云雀笑了下,半蹲著身子摸她額前的卷發,“不怕你媽媽說你嘛。”
“廚房里太熱了,她太辛苦了。”西琳的漢語說得很不錯,她把空調打開以后,就把遙控器藏了起來,看樣子還是害怕挨罵。
阮舒揚的酒量不行,喝了沒幾杯酒就頭暈起來,眼前的事物全都重影,忽遠忽近,就連身邊的白裊也變成了兩個影子,他捏了捏鼻梁處,強忍著惡心,站起身去趟衛生間。
餐館的衛生間在里間,很簡陋,木門栓都快掉落了,他費了半天勁兒才把門打開,用清水洗臉后,意識才稍微清醒了些。
他正打算往回走,卻瞥見后廚里忙碌的西琳母親。
狹窄的后廚,地上放了許多塑料袋,里邊全是新鮮土豆和蔬菜,她圍著花色圍裙揮動著鏟子,頭頂的抽油煙機呼呼作響,豆大的汗珠順著脖頸一顆顆地往下墜。
為了照顧他們這行人的口味,葛云雀特意點了幾道川渝的菜式,倒是麻煩了西琳母親。
阮舒揚是川渝男生,家里也是母親掌勺,他移動了下薄薄的眼皮,瞥著外邊載歌載舞,說不出來到底是怎樣的心情。
他把后廚用來遮擋油煙的白色簾子掀起一些,讓冷氣進去,減輕里邊的悶熱。
手機鈴聲響起,阮舒揚看見來電顯示后呆了神,這是一個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的人,他飛快看了眼還在吃飯的葛云雀,只猶豫了會兒,還是轉身回到衛生間里,接聽電話。
“喂,阿姨,怎么了嗎?”
清冷的聲音,卻沒有半點兒不耐煩。
聽筒那頭是熟悉的川渝口音,”嘿,我就說打你電話能打通,葛云雀這個死丫頭鬧脾氣呢,不肯接我電話,我就想著打你電話問問。“
“您有什么事情找她嗎?要不要我讓她接電話?”阮舒揚沒想到一兩年過去了,葛云雀還沒跟家里人說他們倆已經鬧掰的事情,否則她家里人不會把電話打到他這里。
葛云雀媽媽是培訓班的金牌教師,帶出過幾十個清北學生,一邊批改學生作業,一邊打電話,“沒事兒,跟你說也是一樣的,我和她爸好久沒見到她更新微信動態了,這丫頭什么事情都憋心里,也不跟我們通信,我就想問問你們國慶節放假回不回來。你說,你們倆談戀愛也好幾年了,這都大學畢業了,是不是該找個好日子來家里正式拜訪一下,也讓大家伙兒都曉得我們家云雀的男朋友有多優秀啊。”
阮舒揚的醉意都快被驚醒了,他和葛云雀早就分手了,這事兒葛云雀沒跟家里人說,他這會兒要是直接坦白了,對他而倒是爽快了,恐怕會害得葛云雀陷入尷尬的境地。
不知道葛云雀到底在想些什么,不是說已經有了新男友,怎么沒跟家里人說一聲。
“這事兒我一個人決定不了,還得問問云雀的意見。”阮舒揚覺得自己的語調都飄忽起來,他左思右想,還是決定先不坦白,他接著找理由道:”阿姨您別著急,感情的事情急不得,還是得等緣分到了才行。“
“舒揚啊,不是阿姨著急,只是這男女始終不同,姑娘家的花期就這么短,云雀可是早就跟你認識的,你們讀大學的時候就談戀愛,這都好幾年了,該進入下一個階段了。咱們小區里跟云雀差不多年紀的小姑娘可都訂了婚,有些孩子都一兩歲了,再等下去,可不就熬成老姑娘了。”
葛云雀媽媽是過來人,一聽阮舒揚這番話,便知道他是在拖延,心中道聲奇怪,這兩個孩子大學時那么要好,早就該帶著禮品來家里拜訪了,怎么還遲遲沒有消息。她暗地里打聽過阮舒揚的家庭背景,聽說是個什么大公司老總的兒子,母親是某個銀行的副行長,以后她女兒嫁過去不愁吃穿。
“我預定了餐廳,約了你父母,你和云雀都提前準備一下,國慶節的時候大家坐一塊兒商量下訂婚的事情。”
看樣子她不出殺手锏是不得行了,為了她女兒的終生幸福,她這個做母親的該舍下面子就得舍下面子。
這對于阮舒揚而,無異于晴天霹靂,他沒有接到父母的通知,估摸著是葛云雀母親臨時想出來的主意,他趕緊出聲阻止:“阿姨,我和云雀都在新疆這邊,離家太遠了,工作又正處于上升階段,實在是走不開。要不,這兩家人一塊兒吃飯的事情就算了,訂婚的事情也等過年了,我們再好好商量。“
他整個人頭疼欲裂,這件事必須要好生處理才行,否則傳出去他不就成了腳踏兩只船的渣男……
電話里傳出中年女性的笑聲,“喲呵呵,怕是你們不想回來也得回來了,我剛才給你媽媽發了短信,她同意了。看樣子怕是等不了過年,咱們兩家人就能結成親家了。”
怎么回事……阮舒揚呆若木雞,不可思議地看了下手機,是葛云雀母親打來的電話沒錯,還沒掛斷的電話里持續傳來抑制不住的笑聲,告訴他對方很滿意這個結果,看樣子也不像是被他媽拒絕后得了失心瘋。
該不會是他那日程表密集到快排不下的老媽看岔了,將葛云雀的母親誤認為是白裊的母親吧……
這可誤會大了,他都不知道該怎么開口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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