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向光明旅行,但是盲者卻向死亡旅行。沉寂在迷霧中的人們今夜將吹響塵封的號角,覺醒的利劍穿透夜的心臟,有人將開始在床上輾轉反側,于可怕的夢魘中發出恐懼的*。
星垂平野闊,夜色下的趙憶叢沿著官道一路向北進發。仇士良的替身長相確實與他一般無二,若非話說的太多幾乎就騙過了所有人,他多疑的性格終于救了自己一次,然而也只是一次而已。很快派出的光州斥候就查到了仇士良的蹤跡。看起來他是想繞過長安通過草原去去投奔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表兄朔方節度使馬遂。
自秦始皇不惜民力修建長城以來,長城一直就是阻礙北方游牧民族南下的一大屏障。然而時代發展到大唐建國,長城卻再也沒有修繕過。唐太宗李世民曾說:“自古皆貴中華,賤夷狄,朕獨愛之如一。”有唐以來一直對邊疆少數民族采取全其部落,順其土俗的開明政策,并不阻礙兩者的融合。這一方面和李家本身就有胡人血統,不似前朝統治者一樣對北方民子采取蔑視態度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強盛的大唐本身具有的強大自信心。
亡命奔逃的仇士良爆發出強大的求生本能,把自己的狡詐發揮到了極點。從不在城鎮歇腳,幾乎是一直不停的催馬狂奔。拋棄神策軍大部分人馬固然使他失去了靠兵力對抗趙憶叢的資本,但同時也給他帶來了趙憶叢所不具備的靈活性。幾次被追近的時候都是通過挑選那些不利大隊人馬通行的小路躲過一劫。
穿越破敗的長城,一望無際的大草原終于出現在眾人面前。與行走于窮山惡水的光州大山里不同,天蒼蒼野茫茫的大草原讓人有一種強烈的自由感,有一種縱馬狂歌的欲望。不只是士兵們精神振奮,就連他們跨下的馬兒也精神倍增,不用人催就放開四蹄歡快的奔騰起來。
風在耳邊呼嘯,幾百里路程似乎不過用了剎那時光,進入草原后的行軍速度明顯快了起來。在這遼闊的草原上仇士良再也無法隱藏自己的行蹤,很快就被追近。不過就在兩軍快要接觸的時候,趙憶叢卻不得不停止追擊的腳步,因為仇士良逃入了突騎施哥舒部落的營地。
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帶刀。至今窺牧馬,不敢過臨洮。當年哥舒翰橫行青海大破吐蕃收復九曲設置了洮陽、澆河二郡并成立了宛秀、神策二軍。神策軍后來在唐代宗逃難時護駕有功,入京成為中央政府直接控制的禁軍。德宗、憲宗時常以此軍討伐藩鎮,長安西面和北面防御吐蕃的部分任務也由神策軍來承擔,神策軍充當了宿衛與征戰頂梁柱的作用。
可以說神策軍完全是哥舒翰一手締造出來的,后來哥舒翰守潼關不利向安祿山投降不能死節,死后大唐依然追贈他為太尉,這其中固然有大唐開放博大的原因,但主要還是為了安撫神策軍中那些哥舒翰一手提拔起來的將官。
作為神策軍統領,仇士良與哥舒部落關系很好,這也是他敢于拋棄大隊從草原逃命的一大原因。雖然此刻的哥舒部落影響力大不如前,但是北方民族尚武又彪悍善戰的優點卻沒有拋棄,上馬就能戰斗的人仍有數千之眾。
以一千兵力對抗能戰者數千的大部落,這讓徐之誥覺得有些為難,勒緊馬韁對趙憶叢說道:“再不我們先和哥舒部落談判一下,給他們一些好處也許能自動送出仇士良,畢竟沒有人會為了庇護仇士良這種失勢之人而得罪如我們這樣強大的敵人。”
趙憶叢緩緩搖頭:“草原民族粗狂豪放從不出賣朋友,而且自大唐衰落后就自成一體連中原諸強都不放在眼里,更何況我們光州。再者以我們這區區一千人馬也不會對他們有什么威懾力,恐怕你先禮后兵的想法行不通啊。”
徐之誥道:“那怎么辦,難道就這么放過他?追了這么久再放棄的話實在讓人不甘心。”
“無論面前的敵人是誰,我就不會放棄!”趙憶叢冷笑著說道:“草原上的人向來尊重強者,所以就要把他們殺服殺怕,讓其他的部落知道庇護仇士良需要付出的代價。”點指叫過一個能說善道的親衛:“你去向哥舒部落的首領傳話,就說我們尊重此地的主人無意與之為敵,仇士良在哥舒部落期間我們絕不進行騷擾,這就退出他們的勢力范圍。”
“大人的意思是說仇士良不能在哥舒部落的庇護下過一輩子,只要他離開我們就動手么?”徐之誥點點頭又道:“這樣也好,恐怕哥舒部落也不想與我們交手,畢竟要是他們傷亡慘重的話就無法應對其余部落的騷擾了。”
嘿嘿,趙憶叢冷笑道:“我可沒耐心等下去,而且就算仇士良現在不敢出去,難道他不能派人向馬遂報信么?到時我們還能對抗數萬大軍不成?”頓了一下又道:“兵不厭詐,我軍先向他們示弱,等他們的警惕性下降的時候出其不意的發起進攻,對于敢收留仇士良和我作對的部落一定要斬盡殺絕,這就算我們初臨草原的第一份見面禮吧!”
另一方面,哥舒騰聽完光州來使的話后得意的笑了:“替我傳話給趙憶叢,不管他有多大勢力,曾有過多光榮的戰績,我們哥舒部都沒有拋棄朋友的習慣。想要對仇統領不利的話先要面對我部五千兒郎的怒火。”外面本來已經準備戰斗的戰士們聽完族長的話紛紛仰天長嘯應和,姿態甚是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