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廳門處,李承義焦躁的走來走去。見到趙憶叢回來,第一句話就是我們敗了,接著詳細講述了整個經過。趙憶叢聽的也有些驚疑不定。徐之誥不但敗了,而且敗的很慘,至今已損失上萬人馬,而對方不過是三萬人,以少勝多,連勝三陣,打的徐之誥后退上百里扎營。問的更具體了,心里暗抽一口涼氣,并非是徐之誥予敵以破綻,事實上他的行軍布陣向來穩重,此次親自領兵更是慎重。可是對方竟然可以從沒有破綻中制造出破綻,用兵詭異狠辣,大有讓光州兵全軍覆滅的意思。
自己一開始就低估了敵人,從而埋下了敗因。江陵有如此人才,自己竟一無所知,劉晏到底在干些什么?想到這里立刻命人傳劉晏。裴海此人到底是什么來頭,為何精明如劉晏竟然也一無所知呢?
不一會,劉晏急匆匆的趕來,可能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始末,面帶愧色的請罪。趙憶叢也不深說,只問他是否了解有裴海這個人。劉晏忙回道:“我是知道這個人的,說起來此人與大人還有些源源,當初裴度發動甘露事變,被大人平定后,悄悄放走了他的家人。而裴海正是裴度的兒子。他們在江陵居住很久了,可裴海此人并沒表現出什么出奇之處又非江陵的官員,所以我也就沒提起他。沒想到他竟然是深藏不露,此刻才站出來與大人作對,畢竟裴度之死大人是難辭其咎。
李承義已經下去休息了,趙憶叢靜了半晌像是自自語的說道:“當初一念之仁,沒有斬草除根,到底是對還是不對呢?”知道這樣的話,劉晏是從不會插口的,又說道:“我左思右想,更覺得此人深不可測,徐之誥不是他的對手,看來我還是要親自出馬才行。”劉晏忙道:“此事萬萬不可,大人這時只能安心留在光州等解藥送過來,或是另尋他途解決這個問題。現在看與裴海的這場杖不是短期就能結束的,耽誤了大人的病情絕對不行。而且徐之誥之所以輸了是因為不了解敵人的情況,現在有了教訓,我想他會更穩妥,能夠反敗為勝也說不定。如果因為失敗一次就被替換下來,會使他很受挫折,以后甚至可能沒有信心領兵了。”
趙憶叢自然也知道他說的在理,想了想道:“城里還要兩萬人馬,我覺得派去增援,即使取勝不易,堅持不敗應該沒問題吧!”劉晏道:“派誰領兵呢?城里唯有鐘奇可用,但是他這一走,你的身邊就沒人了?”趙憶叢驀地想起一個人來,只是頗為為難,想想還是沒說出口。劉晏卻發現了他神色的變化,試探著問道:“大人可是想到了張蘊姑娘,論起帶兵來,她確實比鐘奇還要合適。”趙憶叢道:“話雖如此,可是她畢竟只是我的客人,。再說此去兇險大于平常,裴海用兵變幻莫測,如她有閃失我又于心何安?”劉晏想了想起身道:“大人不必煩惱,我相信天不絕我。”心事重重的走了。
獨步園中,心里異常煩躁。紅日漸漸西垂,忽然心有所感,想起了顧道人為之惆悵的: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不由苦笑,誰說天不絕我,花無顏的一顆藥丸就讓自己處處受制。想到花無顏更是苦澀,一月相知,傾心擁抱都不能阻止她強迫自己服藥的決心。雖然是石義做的,可是他只是工具而已。花無顏此刻又在做些什么呢?一定在布置戰斗,自己的生死早在她關注之外了吧!
成都郊外三十里,南詔大軍已駐扎三日,黑壓壓的軍營連成一片,一眼望不到邊際。黑夜就要來臨了,花無眼顏靜靜的望著山下的營盤,思緒就飛到了千里之外的光州。他還好么,為什么上天安排兩人相見,偏又要這兩個人有著宿命一樣的決戰呢?她知道自己與他之間的戰爭是無法避免的,可是此刻卻只希望他可以活下來,即使宿命無法避免,那么死而已只能死在我的手中。山風嗚咽而來,吹起了花無顏烏黑的發,此刻她是沒有面具的,可是卻無人能夠看見她絕世的容顏。
與安心等待的南詔軍不同,成都城里恐慌的情緒在蔓延,越是猜不到敵人想做什么,那種莫名的恐懼就越無法抗拒。從白天到黑夜到處都可以聽到啼哭聲,但是街上卻早已沒有人跡了。慢慢的走下城墻,陳敬宣面露無力之色,茫然囈語著,他們到底想干什么?蘇強小心的讓旁人離遠些,生怕別人看到他這頹敗的樣子,口上卻安慰道:“大人不必過于擔心,成都城防守堅固,又有可戰之兵十萬,不是那么容易被攻占的,何況我們四方的援兵正在源源不斷的向這邊趕來,到時傾盡全力一戰,未必就會輸。”
旁邊的陳良宇沉思道:“我看他們不像是在等待援兵,因為現在的兵力他們就占了絕對的優勢。他們不但不主動進攻我們,而且我們主動出戰,他們也只是加強防守,不與我們接戰,兒心中總是覺得其中有些不對勁的地方,可又想不出是什么?”一直默不做聲的崔安潛道:“公子所不差,他們確實是另有所圖,如果末將所料不差,他們圖的正是我們急速趕來的援兵。他們是想把我劍南兵聚而殲之?”
蘇強不可置信的說道:“那她膽子也太大了吧,那時我方兵力已經不弱于她,他們憑什么敢保證取勝呢?”崔安潛道:“就憑我們的兵馬是不顧性命的趕來,他們就已有很多勝算了。門主雖然功力卓絕,可是對戰場上的事確是不了解的,有時兵多了反而會壞事呀!”蘇強緩緩點頭道:“是呀,我對戰場確實不如將軍理解的深。依將軍看,現在我們要如何辦?”崔安潛道:“命令所有援兵向南詔開進,重奪五關,遏住他們的歸路。這樣他們就會軍心散亂,我們發動全城軍民死守成都。久攻不下,我們的機會就來了。”還沒等別人開口,陳敬宣連連搖頭道:“不可,不可,那樣可能我們還沒奪回關口,成都就被攻克了,我們就成了階下之囚。我一定要讓援軍快點過來,那樣成都才能安全點。”
失望的看了他一眼,崔安潛不再爭辯,轉頭問蘇強:“她還沒回來么?如果她在,也許我們還有別的辦法。”蘇強默然道:“是呀,可是我也不知道。”
黑夜終于來了,仿佛就連人的心也被陰影所籠罩。
不知何時,齊妙悄悄走到了趙憶叢的身邊,注視著他淡漠的臉道:“又在想什么,離你這么近竟然都沒發現。”趙憶叢悵然道:“此刻才覺得生命是這么美好,為什么我到現在才知道珍惜呢,一直以來我以為生命只是一種負擔。”齊妙道:“可惜這件事我無法幫助你,但我覺得你不會是短命的人,每當我想起你可能會死這件事都覺得可笑,無論如何不能相信這是真的。”趙憶叢回頭看了她一眼道:“你是有些舍不得我死么?”齊妙道:“別臭美了,我不過是覺得禍害遺千年,壞人總是比較長命的而已。不過另一件事我倒可以幫你一下。”趙憶叢道:“第二件事是什么呢?”齊妙道:“我可以幫你刺殺裴海了卻你心頭大患,雖然他防備一定很嚴但我自信可以成功。”趙憶叢奇道:“怎么我的每一件事你都知道呢,難道你一直在偷聽,打探我的情況么?”
齊妙道:“說的可真難聽,是你讓我在這里住的,有些事我想不知道都難。”趙憶叢道:“那我和落云的事也一定瞞不過你了?”齊妙臉一紅:“你們那么大聲,想聽不見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