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無顏道:“你好丑啊。”趙憶叢想了想嚴肅的說:“你說的還真對。”到了這里兩人都忍不住開懷大笑,這一刻都忘記了紅塵中的一切。明亮的大眼睛有那么一剎那的迷茫,心中的陰郁減輕了不少,花無顏低聲道:“今天很開心,可我得回去了。”趙憶叢道:“那再會吧!”
接下來幾天,花無顏都沒有出現。初時還有些奇怪,后來也就淡然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怎么可能專程過來陪自己聊天呢。
這一天,正安靜的等待治療結束。花無顏從遠出走了過來,仍舊是一襲花衣不過顏色淡了許多。很自然的停在他身邊:“現在整條街的人都在議論,說有一個奇怪的人每天會在固定的時間抱著一個姑娘從這里走過去,風雨不誤,見你出來就知道是什么時間了。”趙憶叢道:“路程很近用車太麻煩,再說我也不想她太顛簸。”
花無顏惆悵的說道:“能被一個關心自己的人天天抱著也是一種幸福,她雖然受了點罪但也應該滿足了。”趙憶叢搖頭道:“我想她更想醒過來自己走,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毫無知覺的忘卻一切煩惱,擺脫世間的一切紛爭,不為世俗所累不也很好么。”花無顏面向長空,倒象是在自自語。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趙憶叢平靜的說:“與其那樣活著何如清醒著痛苦,縱使世間的紛擾讓人勞心費神,但逃避終究不是最好的辦法。人應該學會面對自己的環境才行,縱使困難可以奪取人的生命但無法奪去生命的尊嚴。”
仍舊沒有回頭,花無顏淡漠的說:“你像一個勇士一樣準備面對任何困難,但難道就沒有讓你想要逃避的事嗎?”
沉默了很久,趙憶叢嘆息道:“我從來也不曾逃避,但是我卻總是選錯了面對的方式。明知道人生的盡頭便是死的故鄉,我將來也是一座孤冢,獨立于衰草斜陽之下。可是我卻依然期待死而有知,我愿意承受無盡的痛苦。”
天空,云聚云散,孤獨的變幻著模樣。難的沉寂過后,花無顏道:“你為什么不問我為什么這幾天沒來。”趙憶叢道:“那你又為什么不說。”花無顏也無了。
捱過了難的沉默。花無顏抬頭道:“時間快到了,你去接她吧!”
斜斜的夕陽下,背后拖著長長的影子,步伐是那么沉重,仿佛有千斤的重量,于是顯得如此蒼老,飽經滄桑。花無顏淡漠的表情變的溫柔起來,深吸一口氣向外走去。當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趙憶叢回過了頭,本來疲憊無神的雙眼又變的明亮起來。
第二十天,一成不變的治病,一成不變的回廊。
花無顏手提一個罐子步履輕盈的走過來,笑著說:“看你這些日子累的像老頭,正巧我家做了些補品,就帶點給你。”說著倒出一碗來,頓時空氣中就有了濃郁的香味。遲疑了一下,趙憶叢道:“石先生每天耗費精力為哈娜治病,不如給他補補吧!”
“他自然有人照顧,你還是先擔心一下自己吧。”花無顏道持碗的手一伸,不耐煩的說:“快點我都舉累了。”趙憶叢只好接過去喝了一口,覺得味道異常的香甜比聞著還要香,一發不可收的喝了起來,直到第四碗才停下來,不好意思的說:“從沒喝過這么好的東西,現在肚子實在裝不下了。”
溫柔的看著他急速的有點粗魯的吃像,花無顏臉上充滿了幸福。倒讓趙憶叢想起了經常見到的場面,一個農婦對著自己的辛勤工作的丈夫就是這付表情。
“沒人和你搶,喝那么快干什么,怎么像小孩一樣。”花無顏嗔怪的遞給他一塊手帕。趙憶叢接過來剛想擦,躊躇了一下又放下來:“這么干凈擦一次就弄臟了。”說著提起袖子擦了兩下,把手帕又遞了回去。花無顏皺著眉頭道:“手帕而已,本來就是擦東西的,否則要它有什么用不如扔了算了。”說著一揮手就向池塘扔去。
趙憶叢眼明手快的接住說:“你不要就給我吧,這么好的東西扔了怪可惜的。”看他無比珍重的放進懷了,花無顏道:“你知道我們這里接住女人扔出去的手帕意味著什么么,那意味著要娶這個女人,現在你還想要嗎?”
還有這種說法么?趙憶叢怔住了,剛伸進懷里的手拿出來也不對,不拿更不對。看他狼狽不堪的樣子,花無顏笑了,說道:“你不但長的很丑就連腦筋也不靈光,哪有這么輕率的男女呀!”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氣又被看在眼里,花無顏不高興的說道:“不用變的這么快吧,就算是開玩笑看在湯的份上你也得表現的自然點呀!難道我讓人討厭的連偽裝都不想做?”
暗叫糟糕,趙憶叢忙解釋:“我沒想那么多就是太突然了,我沒覺得你討厭更沒覺得你丑,反而很善良很可愛很.....。”說到后來連自己都不知道說的什么了。
花無顏道:“算了,你這個嘴巴抹了烏雞人參湯的家伙說的話我一點也不信,以后你是再也吃不到了。”拎起罐子頭也不回的走了。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