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享樂的風氣如此濃厚,精明的商家又怎會放過。于是城中最多最熱鬧的就是各種各樣的游樂場所。
長安西市的桂安坊是青樓最為密集的地方,這里完全失去了白天與黑夜的界限,人們不分晝夜的到此尋歡作樂。夜幕降臨時分,各種顏色的燈籠紛紛亮起來,朦朧的光影都帶著無法喻的曖昧,撩撥著人們心底最深處的欲望。深入其間,歡笑聲,痛苦又似歡快的*聲不絕于耳,構成了這夜里奇特的風景。
這些去處里面,最有名的當屬“蟲二樓”了。樓如其名,果然是風月無邊。不說匯集了全國各地的美麗佳人,就是那富麗豪華的擺設也值得大把的扔銀子。有錢有勢者當然要住最好的房子,睡最美麗的女人,非是如此怎能讓他們感到成就感呢。
這樣的地方趙云飛當然也不會放過,事實上他正是這里的長客,其中的蘭珠姑娘就是他的專寵。
又是夜幕降臨時分,酒食饜足的人們蟻附而來,趙云飛三兄弟也旁若無人的走在人流里。見到他們,大多數人都不自覺的躲遠了些,生怕什么地方觸怒了這幾位小爺。那后果絕對不是鬧著玩的,除了殺人他們什么事都做的出來。
直看到他們走了進去,這些人才算松了口氣。可是功夫不大,就看到他們又面色陰沉的走出來。有人只是好奇的多看了一眼就被杜尚玉一頓臭罵。
雖然趙云飛幾人家事背景不同一般,但畢竟還不能只手遮天,他們也有不敢招惹的人物。雖然敢把工部尚書元浩的兒子打的爹媽都認不出來,卻絕不敢碰一下宰相的兒子柳宏。
今天碰上的偏是柳宏,進去的時候正看見他對蘭珠上下其手,大肆輕薄揩油。趙云飛卻也只能忍氣吞聲的含恨而出。
一直走出桂安坊,杜尚玉不忿的站住說道:“柳宏真是欺人太甚,明知蘭珠是誰的人,偏要點她,這不是有意要我們難看么?”柯義衡道:“他就是要告訴大家,他柳宏才算是長安第一公子。”
想了想,杜尚玉又變的氣餒起來:“算了,我們確實惹不起,還是回家吧!我家的春紅伺候人也是很舒服的。”柯義衡最看不慣他這種性格,罵道:“你除了欺軟怕硬還能干點什么?想回去快滾,別在這讓我看著鬧心,真是個膿包。“
他臉上的不屑,語氣里的嘲弄讓杜尚玉大為惱火。本就十分嫉妒柯義衡的英俊瀟灑,偏他又總是一付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樣子。為此兩人沒少動手,只是每次都是被痛揍一頓,現在是不敢先啟戰火了。可是想了想還是忍不住諷刺道:“你不還是灰溜溜的出來了,厲害怎么沒見你上去教訓柳宏。”
更加輕蔑的看了他一眼,柯義衡道:“硬碰是你這種蠢豬干的事,我們混這么久靠的可不是這個。”杜尚玉追問道:“那你有什么計策?”見柯義衡也沒話了,杜尚玉不由洋洋得意起來,占次上風可不容易。又擺出一付看著就假的笑容對趙云飛道:“怎么辦,你拿個主意吧。”
每當有解決不了的問題,他們就把希望寄托在趙云飛的身上,而他也從來沒讓人失望過。只憑這一點就足以讓他成為這些人中當之無愧的首領了。
看他們吵完想起自己了,趙云飛才淡然道:“古人云:匹夫見辱,挺身而起,拔劍而斗,此不足為勇。我們當然不能和他硬碰。”斟酌了一下問道:“我問你們,柳宏可曾發現咱們進去了?”
呸,杜尚玉淬了一口道:“他正被蘭珠挑逗的神魂顛倒,**焚身哪有精力注意咱們。”說到蘭珠更是生氣,又淬了口唾沫罵道:“蘭珠那賤人賣弄風情的樣子看著真讓人惱火,看我以后怎么收拾她。”
奇怪了看了他一眼,趙云飛道:“她們就是賣笑的,碰上這么有身份的客人當然要竭盡所能的表現了,這值得你義憤填膺么。”示意他靠過來,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杜尚玉頓時變的眉開眼笑,忙不迭的答應:“好,我這就去辦,這次要讓柳宏大大的丟把臉。”
皎潔的月光灑下一地清輝。趙云飛已經很久沒說話了,臉色淡漠的望著天邊的明月。突然吟道:天上一輪才捧出,人間萬戶仰頭看。”回過頭對柯義衡道:“靜下心來,才發現月光竟是那么的美,而我已經有多少時候不曾這樣賞月了。”
三更時分,蟲二樓里又是一陣喧鬧,柳宏腆胸疊肚的走了出來,看來在蘭珠身上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宰相之子身份就是不同,就連一向高傲的蟲二樓當家人公孫大娘也親自送了出來。只是臉上不見諂媚,仍舊是淡然自信的微笑。
剛到大街上還沒來得及牽馬,突然從角落里鉆出一群小乞兒,蜂擁而上直接抱住了柳宏,其中一個還張口叫著:“爹我可找到你了。”突如其來的變化讓人都呆住了,誰也沒想起阻攔,等柳宏醒過神來已經被抱個結實,不由氣的破口大罵:“哪里鉆出來的野種,快滾開。”說著用手用力推搡,至于身體卻是寸步難移了。
一個不過五六歲的小乞丐道:“我不是什么野種,爹你不記得了么?幾年前你在灞橋看上了我娘,不久就有了我。我娘可是因為你是大官的兒子,又說絕對不會騙她,要接她起宰相府里住才從了你的,現在你要不認帳了么?”伶牙俐齒又說的頭頭是道,不少圍觀的人都相信了他的話。畢竟如果不是真的,他這么個小孩是很難知道柳宏身份的。不單是旁人,柳宏自己心里也犯嘀咕,這些年自己風流事做了不少,難免會有一些風流帳,這小孩說的是真的也有可能。
那小乞丐頗會察觀色,見他遲疑立刻轉身對圍觀的人喊道:“各位叔叔伯伯給我主持公道啊,哪有當爹的享受榮華富貴,卻任由兒子做乞丐不理死活的。”
圍觀眾人不住點頭,雖然沒當面指責,暗地里說三道四的卻不少。也明白眾怒難犯的道理,柳宏不敢做的太過分,心里卻不住埋怨這小孩兒不懂事,非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讓自己出丑,要是暗地里和自己說,就是認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也奇怪了,往常自己手下那批如狼似虎的家丁早過來趕人了,可今天到現在還沒影子。向外望去卻發現他們被人拉拉扯扯的擋在外面,有的還被故意撞倒了。看情形一時半會兒是沒指望了,心里一急,臉上的汗珠大滴大滴的掉下來。
人群越聚越多,不少在樓里喝酒的也跑出來看熱鬧。柳宏實在受不了了,橫下心來死命向外沖去。體格好果然不是吹的,這一使勁那幾個小孩怎么攔得住。
站在外面松了口氣兒,柳宏只是覺得腿部涼颼颼的,別人看自己的眼光有些不對。低頭一看,不由大窘。人是出來了,褲子卻被留下了。
這下樂子大了,柳宏臉都青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有人怪聲怪氣的嘲諷著:“好白的大腿呀,快趕上杏紅樓的如霜姑娘了。”
羞的蹲在地上,柳宏拼命往下拽衣服,可白花花的大腿還是露在外面。這滑稽的樣子,更加讓眾人眾人狂笑不已。衣服沒了,仿佛連平日里的那付自信也失去了。
遠遠望著的杜尚玉笑的前仰后合,手舞足蹈:“我找這幾個人不錯吧,這下我看柳宏還怎么不可一世。光屁股的宰相之子,這可是大新聞,很快就會成為長安的一大笑談。”柯義衡也忍俊不禁:“估計柳宏幾個月是不敢出門了。”趙云飛微笑道:“現在該是我們出場的時候了,你們猜他見到我們會是什么表情呢?露臉的時候都喜歡被熟人看見,丟臉的時候可最怕見熟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