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忠說:“怎么打你電話都不接,人在哪呢我和你媽都在車行等著呢。”
“還在醫院,不小心睡著了,一會就來。”
“那你在醫院等著,我們開車來接你。”
周蔚初抬手揉捏太陽穴。讓她覺得累的,是每天裝作什么都沒有發生的樣子,還要笑著和父母說話,母親一向很會察觀色,她很害怕被看出點什么,也怕讓他們知道真相痛心難過。
......
本來是吃完早餐就來醫院拆石膏,可偏偏裴鄴坤做事沒一樣讓她放心,讓他衣服分類,他倒好,把自己的t恤整整齊齊的掛在衣柜里,把她的衣服通通疊放,有些雪紡類的襯衫一疊就會有印子,回頭穿著不好看,唯一長記性的是他把內褲和襪子分開了,李蔓做事細致,她喜歡把襪子一對一對的卷起來,男人做事粗糙,就隨手堆一塊。
讓他把臥室垃圾收一下等會帶下去,真聽話的只收了臥室的垃圾袋。
李蔓再好的性子也忍不住嘮叨幾句。
裴鄴坤靠在床上十分委屈,“我哪知道你這衣服什么料子。”他在宿舍都是隨手塞的,撈起來能穿就行,管它有沒有印記。
李蔓一板一眼的給他展示講解,告訴他什么該掛什么可以疊放,她大概真生氣了,腮幫子鼓鼓的。
裴鄴坤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也認真聽她講著。
“懂了嗎?”
“懂了懂了。”
李蔓瞪他一眼,一看就是應付她的。
裴鄴坤走到她身后抱住她,“老太婆才碎碎念,讓我看看我家李老師有沒有變老。”他手伸進她衣服里,“沒老沒老,彈性足著呢。”
“你還鬧。”
“那別氣了,下回保證只掛你的衣服,捎上我兄弟一起給你賠罪。”他彎下腰,胯間對準她屁股縫,頂了幾下。
什么叫下回保證只掛她的衣服,李蔓氣到發笑,掙脫開他,背后那人卻扶著她的腰開始動作起來。
“我日,快點拆完快點回來,受不了了。”
裴鄴坤撩起她的裙擺推到腰腹,讓磨蹭的隔閡更少一點。
李蔓就在他發情期間整完了衣服。
“李老師,你他媽都把我褲子弄濕了。”
李蔓關上衣櫥門。
三秒鐘后——“啊,媳婦我錯了,錯了。別掐,錯了!”
臨走前他心有不滿,嘮叨道:“媽的,不就仗著老子慣著你。”
......
裴鄴坤要去拍片復查,李蔓在走廊等他,中途接到吳巧的電話,那孩子畏畏縮縮半天才把事情說清楚。
昨晚打翻了老板的水果,錢是裴鄴坤付的,她現在要去找她,把錢給她。
吳巧支支吾吾半響又說:“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李蔓說:“我現在在醫院陪他拆石膏,不在家,至于錢,你可以明日學校補課給我。老師要的不是你的對不起,你沒做錯什么,只是別讓愛你的人擔心啊,有問題可以和我說,會想辦法幫你解決,一個人躲著藏著不正視問題是不行的。”
結束通話的時候李蔓本想去里頭找裴鄴坤,起身卻遇上李建忠,他本走的挺快,風風火火,看見她腳步不自覺的慢了下來。
李蔓大約能猜到他來醫院干什么,多半是來找他女兒的。
感情真好,不是嗎。
李建忠知道她在桐城這邊讀書工作,曾在李蔓上大學的時候也去她學校找過她,可李蔓從來都不愿意見他,就算見面,其實也沒有什么話好說。
李建忠想到黃美鳳的病不由嘆口氣,上前搭話道:“怎么在醫院,生病了嗎?”
李蔓說:“那你呢,來干什么?”
“來接個人。”
“接誰?”李蔓不打算留給他余地。
李建忠回避這個問題,他不說,是因為知道李蔓知曉了心里會不舒服。
他的不語在李蔓看來無非是心虛,或者說他也知道他自己對她虧欠多少。
李建忠說:“爸爸知道你不愿意和我講話,但爸爸真的想和你緩和關系,下次出來和爸爸吃個飯吧。”
......
周蔚初收拾東西要走的時候護士長匆匆進來吼道:“蔚初,骨科那邊缺人,去幫個忙。”
她點點頭,神思恍惚的走去,直至看見裴鄴坤坐在那里,他也看了她,沒有打招呼也沒有任何示意。
醫生說:“給他把石膏拆了,我現在有個手術。”
有建筑工地坍塌,大批工人受傷都送來了這里,醫生都忙得不可開交,一窩蜂的往急診門口趕。
周蔚初拿過剪刀,心里不知怎么,覺得很不平衡。
她說:“拆了以后還是要注意休息,不要用力過度,骨頭剛愈合,多吃點含蛋白質的補補。”
裴鄴坤嗯了聲。
周蔚初覺得自己這番話就像是在拱手讓人,她現在什么都沒有了,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她說:“那天,你只是利用我對嗎,后來你們就在一起了對嗎?”
裴鄴坤坦白的承認,“如果你別多想的話那就是一頓普通的飯,我們關系沒僵到那種地步。”
他和她和平分手,是見面還能點頭打招呼的關系,一頓飯其實并沒有什么不妥,壞就壞在人的心思上。
“可你明明知道我對你什么心思,利用我成全你自己的愛情,一定要這樣嗎?”
“蔚初,別讓我把話說的難聽,別說這個了。”
他們已經散了,扯過去沒必要。
“你覺得她真的愛你嗎?如果她真的愛你,怎么讓我去爭取你,這是愛一個人的姿態嗎,你們認識多久,她對你真的是真心嗎?”
裴鄴坤不想傷害她,他知道周蔚初是個好人,沒必要撕破臉,但這番話著實讓他感到不舒服。
“我們很久以前就結束了,在一起的時候我沒有對不起你過,也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和你結婚過一輩子,唯一愧對你的地方就是我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喜歡你。至于我媳婦,她愛不愛我我自己能感受到。還有,我什么心思你不也知道嗎。”
他明著暗著拒絕,可她就是想摻和一腳,他的耐心快要用盡。
媳婦——
這個稱呼讓周蔚初狠狠愣住,多么親昵而寵溺的口吻,何時對她有過。
她說:“我哪里比不過她嗎,就算是因為當初的事情你可以恨我,我們在一起那么久,我從來都不覺得是別人可以輕易取代的。”分手兩三年,可她一直關注著他。
裴鄴坤拿過剪子,猛地剪開石膏,將石膏扔一邊,擺脫這束縛的感覺讓他覺得舒坦。
“她不是別人。”
從她出現在他生命里開始,她就不是‘別人’。
周蔚初一顫,他的目光太過尖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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