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朱堅、姜敬祖、郭飛虎等人了，就是當事人趙勛，都一臉你特么在逗你爹的表情。

整個場面都亂了，圍在外面的讀書人全都懵了，五十個秀才，怎么可能，至道一共就五十個學子，還全是毫無基礎的軍伍之子，大學官喝酒喝醉了不成？

百姓們交頭接耳，這種事，他們不懂，在他們樸實的認知中，百姓，不應該讀書，也讀不了書，既沒那個資格也沒那個腦子，怎么會全成秀才了？

反倒是已經提前知情的一眾學衙官員，望著趙勛的眼神，很古怪，既不是敬畏也不是厭惡，而是不解，以及濃濃的困惑，又好像看一個怪物似的。

即便到了現在，厲滄均也是難掩激動之情。

哪怕晚上過來加班兼職，也至多一兩個時辰罷了，學子們的水平他還是了解的，可要說十成十的把握，絕對說不上，即便是樂觀估計，也最多十幾二十個罷了。

厲滄均直勾勾地望著趙勛，要不是現場人太多，他都想上前緊緊抱住趙勛大哭一場了。

至道外，亂得和菜市場似的，都在說，都在問，能解釋的人卻少，也不知該沖誰解釋，如何解釋，只能點著頭，至道的確是五十學子五十個全過了。

要說唯一鎮定面無表情的，只有孔文一人了。

下了馬，背著手，沖著趙勛微微點了點頭，隨即一腳踹開大門，輕聲開了口。

“愣著作甚，區區秀才罷了，因這童子試你們已是落下不少進度，還不快快進來讀書。”

聲音不大，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中，那些貼著墻邊站著的孩子們，有些懼怕，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措的孩子們，完全是下意識的，整齊地喊了一聲“是”后，五十個孩子，包括吳旻，排好隊，一一跟著孔文回到了之中。

“不可能！”

早已變顏變色的朱堅徹底失去了理智，沖著厲滄均大喊道：“國朝未有，史無前例，小小豈會有五十秀才，厲滄…大學官，您不是在說笑，據老夫所知，那五十個學子明明考了一半便棄考了，怎會統統入榜！”

場面徹底安靜了下來，朱堅問的，何嘗不是大家心中的困惑。

厲滄均早有預料，對著屬官點了點頭。

一群學衙官員拿出了一張張“試卷”，一一張貼在了外的墻壁上。

這也是新朝新規定，凡入榜的都可以“公示”，以此彰顯公平、公正以及公開。

不過童子試并不適用，科考第一步，難度又不大，無需公示，除非有人去學衙問，只有會試才會公開試卷。

讀書人全都圍了過去，朱堅也要跑過去，卻被厲滄均一把拉住了。

大學官臉上滿是戲謔：“誰與你說至道的學子們統統棄考了。”

“可，可不是說…”

“說什么，考了一半便離了考棚。”

說到這，厲滄均突然抬高音量：“那是因至道的學子們已是做完了書文卷錄，既做完了，為何不離去，本官起初也是不解，直到問了孔文先生方才知曉，詩文本就如此，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有何可檢查的，若是還需檢查，不正因學問不精嗎？”

一番話說得相當狂了，可愣是沒一個人反駁，現在連卷子都張貼出來了，基本沒可能作假。

再看朱堅，依舊掙扎著，快步跑到了院墻旁，一字一句地看著，一張一張地看著。

越是往后看，冷汗越是遍布了全身，朱堅那張老臉，再無血色。

看卷的人越來越少，場面越來越安靜，每個人都有一種光怪陸離無比荒誕的感覺。

一個，院長、山長還是一個人，還是一個舉子，一個原本籍籍無名的舉子，竟能“培養”出五十個秀才，而且時間只用了短短不到兩個月。

要不是親眼所見，任是誰與他們說，定會笑掉大牙。

五十個求學的學子，五十個參加童子試，五十個全都過去了，五十個，全都成了秀才。

直到這時大家才反應過來，五十，不是的極限，而是人家就招收了五十個名額，并且，只是山長、院長的書童在教學，并非趙勛親自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