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斂落寞心思,林盡染隨即垂眸淺笑,像是全然不在意的樣子。
同九思公公客套了幾句后,林盡染便撫著肚子,腳步輕緩地離開勤政殿,上了轎輦。
回椒房殿的路上,她心中暗自思忖。
只因這肚子里的孩子,她已有數月未曾同蕭澤親近過了。
沒有足夠的深情厚意做支撐,肌膚之親一旦少了,這心難免也會跟著疏遠。
更何況蕭澤身為帝王,身邊從來不缺女人。
宮中女子如此之多,蕭澤一天一個地換著寵,又哪有時間來想她。
待明年春季又有一批秀女入宮,新人換舊人,照蕭澤現在對她的態度,怕是要將她忘到腦后去了。
帝王的寵幸向來是無常的,昨日枕畔低語,今日便成了深宮舊夢。
恩寵來時,萬千嬌軟都被捧在掌心,去時連余溫都散得干凈,唯余一場無人問津的長夜。
林盡染不由后悔起來,反省自己是不是太操之過急。
本該在徹底拿捏住蕭澤的心后,再要這肚子里的孩子。
怪只怪那夏時錦擾亂了她的陣腳。
但林盡染不怕。
既然棋局已經亂了,那便各憑本事,順勢而為好了。
林盡染敲了敲轎輦的扶手,沉聲命令:“調頭,去福壽宮。”
柳太后側臥在美人榻上,隔著屏風,同林盡染語著。
“這么晚了,還過來替哀家抄佛經,婉嬪真是有心了。”
林盡染坐在案桌前,一筆一劃地抄著經。
她抬起頭,唇角帶著一抹淺笑,說起話來語調輕輕柔柔。
“嬪妾雖說是為太后祈福,但也是有私心在。”
“抄經能靜心養性,也能讓人暫時忘卻煩憂,懂得如何向內而求,正是嬪妾所求。”
“所以,能為太后抄經也是嬪妾的福分,只怕太后會厭煩嬪妾呢。”
柳太后聲色和藹地笑了笑,亦是說著虛情假意的客套話。
“能有人愿意陪哀家,哀家開心還來不及呢,怎會厭煩婉嬪。”
“比起鸝妃那個毛躁蠢笨的,你這穩重溫婉的性子不知有多討喜。”
……
兩人有來有往地閑聊了半晌后,林盡染便提起了突離王。
“嬪妾聽聞,那突離王便是當年的雁北王。”
柳太后沉沉地“嗯”了一聲,并未多加表態。
她也清楚林盡染此番來,是有話要說。
只聽林盡染又道:“說到這個雁北王,嬪妾想起一樁舊事來。”
“若嬪妾沒記錯,當年雁北王與皇后娘娘曾是有過婚約的。”
一聲輕嘆后,林盡染惋惜道:“也不知當年的雁北王再見皇后娘娘時,會是何等心情?”
柳太后聽到此處,便聽出了林盡染的話中意。
雖然除不掉蕭時宴,但是卻可以利用蕭時宴,來除掉夏時錦。
一計躍上心頭,柳太后勾唇冷冷一笑。
“時辰也不早了,婉嬪還有孕在身,早點回去歇息吧。”
“是,嬪妾謝太后關愛。”
林盡染垂眸起身,盈盈一禮后,臉上帶著笑離開了福壽宮。
“連公公。”
“奴才在。”
“過來,哀家有話要交代。”
連公公緊忙湊上前去,跪在柳太后身前,側耳傾聽。
待幾聲低聲細語后,連公公領命退下。
想到終于可以拔掉夏時錦這個眼中釘、肉中刺,柳太后心情大好。
她側臥在美人榻上,自自語:“敢跟哀家做對,何人能落個好下場?”
一個心頭大患就要解決,柳太后語氣輕松嬌柔地喚道:“出來吧。”
隨即,一個穿著長褲,上身赤裸的秀氣僧人從重重簾帳內出來。
他走到美人榻前,俯身將頭埋入柳太后的懷間......
輕紗屏風上,隱約可見兩個交疊的身影。
而香爐里裊裊而出的青煙,則裹著那一屋子的炙熱和低吟.......
“太后之前答應小僧的事,可還作數?”
“作數......作數......”
柳太后語調破碎道:“你要什么,哀家都給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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