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聞扶住她站穩了腳步,“你別逞強了。”
看到她略皺的眉頭,他有心說笑打趣,“等你傷病痊愈,就算要拆了王城我也不心疼,眼下還是小心腳下。”
疏真橫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什么拆城……你做慣了土匪,什么都往這上想。”
朱聞大笑,“不做賊匪,怎么劫得到你這個美人兒?”
回答他的是腰間不輕的肘捶,他哀叫一聲,略微夸張的一跳,兩人避開了風雪口,站在一塊凹進的巖石縫隙邊略微休息。
“等你恢復了,你能否答應……”
朱聞一向厚臉皮慣了,此時聽著漫山呼呼的風聲,卻忽然面lou微紅,躊躇半刻,才咬牙道:“答應……下嫁于我。”
風聲在這一瞬停了。
朱聞手心微微出汗,過了半晌,才聽疏真道:“你這話說差了……”
朱聞的心一下糾緊了,卻聽疏真緩緩道:“你應該已經對我的身份心知肚明……”
“是,我知道你是金枝‘玉’葉……可是、”
“可是,我只是個假冒的公主,一個卑賤的宮‘女’!”
疏真忽然大聲截斷了他的話。
她輕笑一聲,面‘色’卻是蒼白似雪,“這才是事實的真相。”
原來是這樣!
朱聞也不是蠢人,先前蕭策出現時,那詭異的對話,已經透出不對勁來,如此聽到這石破天驚的一句,前后一連,已經是知悉了事情始末。
“竟會是這樣……!”
他仿佛是震驚,又好似憤怒到目中冒火。
疏真冷然道:“現在你知道了,我不過是個身份卑賤,卻又工于心計,妄想烏鴉代鳳凰的‘女’囚,現在后悔還來得及。”
下一刻,她落入了一個寬闊而溫暖的懷抱。
“就為了這個理由,那個男人就棄你于不顧?!”
朱聞的聲音暴烈而危險,疏真卻感覺不到一絲害怕——怒極而高的語調中帶著不可錯認的憐惜與義憤。
朱聞幾乎是怒極而笑了,“對了,他還不止是棄你不顧,還把你害到這般境地!”
疏真整個人都埋在他懷里,聲音有些低悶,“我的右手是與他拔劍相對時傷到的……那時候我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殺了那個昭寧公主。”
停了一停,她又道:“至于這臉上的黥紋,這是流涉之刑的犯人應受的,也沒什么委屈——聽說,是他一力主張,免了我一死。”
她說到此處,不見怨憤,也不見委屈,只剩下平靜無‘波’的淡淡敘述。
“說起來,他也算為了大義……而我,無論有千般傳奇,卻差了那一滴真正的金枝之血。”
她的聲音悵然輕渺,幾乎湮沒在風聲呼嘯之中,“是我一開始就行差踏錯,而他,終究發覺了真相,他不因‘私’忘公,真可算是朝廷柱石——只是,對于我來說,他是我這一生中,最大的噩夢。”
“這也算是男人?!”
朱聞怒得雙眸燦亮,“我只知道人都是有‘私’心的,遇到這種事,第一時間難道不是該庇護心愛之人嗎?他倒好,居然這么執著的去查什么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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