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場鏖戰,又是漫長的守城,只是這一次,她再不會站在他身畔,并肩攜手。
再不會有人笑著替他鋪平羊皮地圖,歪著頭打量著那些復雜的地名,再不會有人手腕高超的從各地調來糧草器物,讓他在山窮水盡時眼前一亮……
付與知音的瑤琴,已經弦斷塵封,這世上再無人傾聽,無人相和。
這般的寂寞。
仿佛為了派遣這暗夜的幽靜,他開始默默想起一些棘手之事——
狄人圍而不走,顯然是下了決心要沖破這藩籬。
五萬大軍,雖然不少,卻并不能完全擊潰對手,接下需要的大量糧草軍械,卻根本無從著落。
已經五天了,京城定是收到了消息,西寧兵府離此地僅有一日半的路程,卻至今不見半點援軍,更不見糧草軍械。
石秀!
他狠狠念著這個名字,五指用力成拳,卻隱忍著不敲下去。
這個人,狡詐‘陰’毒,卻又彬彬有禮,宛如一條毒蛇,日夜盯著你的咽喉。
他要自己的命,這可以理解,可如此大局,真讓狄人進入,卻是整個神州萬千庶民的災劫!
為什么要如此?!
他不及細想,卻聽不遠處有號聲齊鳴,在暗夜中發出奇異凄涼的聲響,頓時狄人陣營中好似煮沸的滾水一般,整個興奮‘騷’動起來。
這是……!
發覺這一情況,蕭策凝神細聽了一會號聲——他與狄人長年對戰,對此實在不陌生。
這居然是……大王親至的號聲!
蕭策凝神望去,只見遠處的荒野上煙塵逐漸遮蔽天日,馬匹的轟鳴聲漸漸連熟睡之人都驚醒起來。
“郡王爺?”
己方的將領被驚醒了,也跑了上來。
蕭策的劍眉凝成一個川字,一字字說得非常清晰,“是狄人大王親率援軍而來。”
他再不看眾人面如土‘色’的慘相,決然拂袖下樓。
接過‘侍’從遞上的甲胄,明華光芒刺痛了眾人的雙目,也讓他們從魂不守舍中醒悟過來——
“沒什么可怕的,無非是死戰而已。”
蕭策的聲音淡定寧靜,那是超拖生死之外的豁然。
煙塵已經到了陣前,殺氣與戰意,彌漫在兩方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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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涼如水,九曲橋畔的新柳略見嫩芽,倒映在‘波’光中瀲滟。橋對面的木廊中,有宮‘女’仍在熏香。紗衣低垂之下,卻是昏昏‘欲’睡了。
朱瑞端了一碗‘藥’,獨自來到‘門’前,輕敲兩下,也不待人回答,便閃身而入。
寬大的‘床’榻上,燮王朱炎正在安眠,聽到動靜,勉強睜開眼道:“是瑞兒……?”
朱瑞笑著點了點頭,輕聲道:“父王,您先喝了這碗‘藥’。”
朱炎接過‘藥’碗,卻仍有些昏昏然,他活動一下筋骨,很是滿意自己的輕健有力,“喝了你的‘藥’,這些筋骨上的舊傷好了大半,卻又染上了容易困倦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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